結局畢竟還是他的勝利。
叼在嘴上的香煙短了大半截,隻剩煙頭。
他吐出來,空中餘下的白煙朝殺手頸部聚攏。
“殺你前問你個問題。”秦灝道,“露台上的槍你是故意放那兒的?為了引我過來,提前把子彈取出來了?”
青年沒有說話。
“可惜。冷兵器肯定沒槍好用。你要是留著這把槍,說不定早把我殺了。”
“……”
得,是個悶葫蘆。
秦灝不再廢話,五指張開。煙霧同時鬆散幾分,隻待最後勒緊。
這時,他聽見青年開口。
“不用可惜。”
嗓音冷冽,仿佛比寒冬還要冰冷。
“有更好的。”
這一聲,仿佛死神的宣告。
淡下的殺意再次濃烈席卷而來,甚至要比第一回更甚!
秦灝瞥見青年左手掌心翻轉,竟然還藏著一柄微型手/槍。
秦灝自信能躲過刀劍,卻沒自信和子彈拚速度。既然來不及,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倏地收緊五指。
凝固的煙霧同樣立即收緊。
“砰!”
子彈毫不留情穿透他的腹部。
有鮮血滲出。
秦灝退後幾步,脊背抵住冰冷的牆麵。
這麼一恍神的工夫,疏忽了對煙霧的控製。殺手掙脫出來,逼得愈近。
這一回,槍口直接對準他的眉間。
這大概是秦灝離死亡最近的一刻。
甚至是死在普通人的手裡?
一切事物仿佛放慢了數百倍。
白煙漸散,扳機上的食指再一次扣下。
.
為免被發現,方銘給手/槍安了消/音器。
然而在他扣下扳機後,卻發現巨響超乎尋常。
不對,不是槍聲。
地板忽然開始猛烈搖晃,幾乎讓人站不穩。
因為失去平衡,方才的子彈沒能穿透眉心,隻是從太陽穴擦過。目標趁機拉遠了距離。
方銘扶牆立起。
不行,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他提前從柳寧清口中得知了這個人的異能,才能利用信息差設下陷阱。再來一次很難得手。
他再一次追了上去。
震動仍未停止。
不止是室內,戶外同樣發生了遠超常理的震顫。
建築物搖晃,玻璃碎裂。遠處,鱗次櫛比的樓棟如同多米諾骨牌般挨個倒下。
間雜著慌亂的人聲。
“臥槽,什麼情況!?”
“地震?!這也太猛了吧,少說得有十級!”
“快跑,去空曠的地方!”
“老大呢,老大哪去了?!”
然而很快,這些人已經顧及不得老大的去向。
大地生生裂開了縫,從馬路中央橫貫
過去。倒塌的建築物同樣依次陷落,如同卷入無法逃離的流沙。
這副景象,與其說是地震,倒更像是大地張開大口,貪婪吞噬著地麵的一切。
前邊人受了傷。一手捂住腹部,一路流下斑斑血跡。
在離開麵館的刹那,方銘終於追上了人,一把將其撲倒在地。
“媽的!”
那人被壓在地上,發出咒罵。
“都這情況了還追,你TM不想活了?!”
周圍的景色在飛快湮滅。
這座荒涼的城市終於迎來難得一見的鬨景,卻是伴隨著終焉。
方才喊叫的那群人不見蹤影。不知是已經逃跑、還是同樣被這地裂吞沒了。
很有道理。
方銘理智的那一麵告訴他。
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是解決個人恩怨的時候。
就算他乾掉這個人,也很難逃出去。
或者說,無論他乾不乾掉這個人,都很難逃走。
但這淺淺的思索很快被更大的執念取而代之。
必須這麼做。
隻有這個機會。
因為,他答應過了。
……?
.
秦灝本來在竭力掙紮咒罵。
當他意識到這無法改變身上人的想法時,費力扭轉了頭,想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可當與那人四目相對時,他不由定住。
他清晰記得,那雙藏在護目鏡背後的雙目,是一雙漆黑的眸子。
可此時此刻,那雙眼眸卻覆了一層淡淡的暖光。
周身變化愈發異常,那棟麵館也終於支撐不住這劇烈的搖晃,朝前倒塌而來。
最先摔落的是碎裂的玻璃。如同透明的雨,稀裡嘩啦地砸下。
然後是年久失修的招牌。落在地上,彎了半截。
身後是這末日般的異樣,身上人卻不為所動。
眼底那抹暖光如同淡色的血。
看著他,又好像沒在看他,隻是朝他舉起手/槍。
“……媽的。”
秦灝扯了下嘴角,像是自我嘲笑一般。
“你原來被……”
“嘭!”
聲音戛然而止。
麵館轟塌而下,正正巧巧壓在兩人倒地的位置。
地裂蔓延而來,無論是人還是建築,都齊齊被這巨大的深淵大口吞沒。
很快,地上再沒了人的動靜。
隻剩建築物顫抖,發出劇烈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