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一陣金屬碰撞聲後,門從裡邊打開。
門衛是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粗聲粗氣道:“先檢查。”
這是必經流程。
確認三人身上沒有外傷和異變後,剃了光頭的男人槍口往裡一指:“保護費一人一百,給了再進。”
要保護費的避難營倒也不是沒有,但很少遇見這麼貴的。
方銘看了人一會兒,準備掏錢。
“等等。”
光頭男貌似察覺到什麼,“這有個瘸腿的?”
這指的是方巍言。
“這是義肢。”
方巍言並不想跟避難營起衝突,詢問,“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你個殘廢,老子要出的力就更多。保護費得翻倍啊。”
方銘眉頭一跳,擋去老哥與那人之間,五指已覆上刀柄,卻被摁下。
老哥阻止了他。
方銘沉默,緩緩卸了力。
“識相就好。”光頭冷哼一聲,“趕緊的,再耽擱時間就不讓進了啊。”
方銘掏出錢袋,看了一眼,裡邊剛好就四百。
他砸向那人,接著頭也不回朝裡走去。
“嘿,你丫的沒長眼睛啊!”
光頭險些沒接住。
方巍言歎了口氣,跟去弟弟身後。
全楚悠落在最後,與光頭擦肩而過時,餘光瞥了一眼。
光頭還想再罵,當看清人臉時,忽地噤了聲。
全楚悠朝那人笑笑,接著抬腳,朝前行去。
三人都走遠了,而光頭還木木立在原地。
“你傻愣在這裡乾嘛,數錢呐。”
同伴催促,然而光頭依舊沒有反應。
同伴正要伸手去推,忽見其口腔裡湧出了無數鮮血。整個人瞪大眼,就這麼直挺挺往後倒去。
“嘭!”
後腦勺著地,生生砸在地板上。更多鮮血從腦後漫出。
同伴先是愣住,接著去探人鼻息,臉色煞白。
“……媽的,真死了?”
他完全不明所以。
剛才那三個都是普通人,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殺人。
要麼就是這貨之前出去被感染了,現在才發作。
竟然瞞著他們。
同伴暗地裡罵了一句,開始急不可耐搜刮屍體身上的錢。
.
穿過大門,便是一條狹長的甬道。
雖然已經走遠,但方銘依舊聽見了異響。
他正要回頭,卻被身後人擋住了視線。
四目相對,那人笑問:
“怎麼了?”
方銘:“……”
他收回目光。
也沒什麼好看的。
這會兒又被老哥喊去談話,讓他以後不要這麼衝動。
方銘皺眉:“但他們對你……”
“我已經習慣了。”方巍言道,“重要的是拿到汽油。”
“我們的目標是安全區,不是嗎。”
方銘撇開頭。
“……知道了。”
全楚悠落在最後,看著兄弟倆交談。
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
又走了幾十米距離,通道逐漸寬敞。
兩邊牆都蹲了難民,眼神灼灼盯著來人。空氣裡彌漫一股憋悶的汗臭,並混雜著劣質的香水氣味。
方銘很快明白了來源。
這些難民之中,夾雜了一些身材瘦小的男性。
他們長發化妝,衣著暴露,在人群中搜尋著獵物。
這些人,大概是“娼妓”。
末世以來,女性人口數量銳減,身材矮小的男性便被當作替代品。
大部分人可能並非喜歡同性。
但所謂食色性也,在滿足最低限度的溫飽後,人類最先想要滿足的便是性/欲。
避難營的管理與秩序,與管理者之間存在很大關係。
至少江然然管理的避難營、以及方銘去過的大部分地方,都沒有“娼妓”。
沉溺其中能讓人暫且逃避現實,但也會讓人更加頹廢。
想要長時間穩定生活的管理者,是絕對不會容許這種東西存在的。
方銘:“……”
無論從入門時的規矩、亦或是進來所瞧見的一切,無一例外應證了一件事。
這個地方,很混亂。
方銘不打算久留,等換到汽油就離開。
這時,前邊忽然有人擋來。
是一名“娼妓”。
聲線甜膩。臉上畫著濃妝,幾乎瞧不出原來的樣貌。
“小哥哥,趕路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方銘沒作聲,但也沒走。
男孩以為有戲,想要再接再厲。
柔弱無骨的手剛攀上去,就被擋開。抬眼,見是一名容貌俊美的青年。
他幾乎是第一次見這麼漂亮的人,不由愣住。
“不太方便。”
那人很禮貌。
男孩忽然明白什麼,一下子漲紅了臉,趕忙要走。卻見一隻胳膊橫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男孩望去,見是自己一開始攔住的小哥哥,神色冷冽:“多少錢。”
男孩:誒?
他小心翼翼瞥了眼立在後方的漂亮青年,又小心翼翼說出了價格。
方銘去摸口袋,意識到剛才全給了門費。
如今身上還有錢的,大概隻剩後邊這個人。
他目光投向身後,伸出手。
全楚悠低頭。
方銘:“錢。”
全楚悠:……
他彎了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