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你在找什麼?”
方銘:“你的孩子呢。”
“他……”女人麵露喜悅,雙手合十,“已經被神明的使者接走了。祝願他能享受應得的一切。”
神明?
方銘因這女人的形容愣住。
女人沒有絲毫不自然,微笑解釋:“創始人——創立了這座安全區的人,對我們而言就是神明。”
方銘不動聲色:“我聽說他已經走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是的。”女人道,“不過他留下的神跡仍曆曆在目。”
這裡的人對創始人有著近乎瘋狂的崇拜。與全朗那次通過威嚇營造的假象不同,這回,他們是真情實意對創始人感到尊敬與感謝。
雖然方銘不清楚,這其中暗示造成的影響有多大。
方銘:“孩子被帶走,你不介意嗎。”
“我?為什麼?”女人笑道,“他去專門的設施,能受到更好的教育。而且我也能定期和他見麵,這並沒有什麼不方便。”
方銘看了女人一會兒,沒再多言,轉身打算離開。
“你似乎還不太適應這裡。”
女人聲音在身後響起。
“希望你能早點兒體會到這裡的美好。”
方銘蹙了下眉,沒有回話。
外邊天色已經暗了,夕陽餘暉灑落下來。
離開醫務室後,他在人群中穿行。
周圍人群摩肩接踵,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
的確,對大多數人而言,安全區並沒什麼不好。許多人安逸太久,從這裡出去麵對那些異形,大概沒有絲毫抵抗的能力。哪怕受到一點兒精神控製,也總比丟了性命要好。
可是,方銘自覺大概無法適應這樣的生活了。
一個月之後,他必須要帶老哥離開。
不久,遠處學校響起了放學鐘聲,老師帶領孩子隊伍從建築物出來。
老哥也從前幾天開始上崗。
不過領隊的老師方銘並不認識。
他沒有多留,與孩子們擦肩而過。
前行一段路,他忽然瞧見前方一道眼熟的身影。
是之前遇見的小孩兒。
不知為何沒有跟上隊伍。垂喪著腦袋,掌心捏著書包肩帶。
由於一個勁兒盯著地,並沒注意前邊,險些又與人撞上。
方銘剛好離得近,瞧見後伸手一提,把人拎來了路旁。
小孩兒這才回神,愣愣抬起眼。
兩人對看了一會兒。小孩兒好像不認識方銘了似的,頭一埋又要繼續往前。
“廣播局。”
方銘道出一句。
小孩兒一頓,倏地回頭。
方銘:“你怎麼一個人。”
孩子遲疑:“老師留堂了,批評我……”
是因為次次考零分?
剛巧針對這點,方銘有話想問。伸手拉過孩子,準備帶人去安靜的地方。
“啊、等等——”小孩兒想要掙脫。
方銘看去:“你不想見你媽媽?”
小孩兒停住,像是吃驚於他為什麼知道。不過好歹沒再掙紮,一大一小離開了路中間。
方銘沒走太遠,在附近找了個僻靜適合談話的地方。
剛巧有一張長椅。小孩兒怯生生坐去他身旁,小心翼翼:“我媽媽……”
方銘:“我不知道她在哪兒。”
小孩兒一愣,接著臉漲得通紅:“你騙我!”
“你之前來找過我,”方銘道,“忘了嗎。”
小孩兒懵懵的。
方銘又麵無表情提醒一句:“廣播局,零分。”
小孩兒似乎這才記起。
他完全沒記人臉,完全是奔著工服去的。
“你、你那天穿了廣播局的衣服,”他躊躇道,“那你為什麼不知道我媽媽在哪兒。”
這正是方銘想問的。
小孩兒執拗這麼認為,是因為對方母親跟廣播局的人有過接觸?
最重要的是,是誰告訴小孩兒積分清零以後,能跟母親見上麵。
他開門見山提出了疑問。小孩兒聞言,像是遲疑。
“我、我親眼見到的……”
“那天我偷偷去見媽媽,她被你們給接走了。”
“後來好久都不回來,我就去問老師。”小孩兒扳弄手指,“老師很生氣。說我要是不聽話,也會被接走。”
小孩兒抬眼:“你們把媽媽接哪兒去了?”
方銘:“……”
如果不出預料,那位被接走的母親,大概是因為積分清零。
雖然他並不覺得小孩兒積分清零後,會被接去同一個地方。或者說,那會是一個好的去處。
“好好學習吧。”
方銘完全沒有安慰人的天分。
“就算次次考零分,你也見不到你媽媽。”
聞言,小孩兒微微瞪圓了眼,像是不可置信廣播局的人會給出這麼一個答案。
他跳下長椅,貌似想說些什麼。但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句,朝方銘膝蓋踢了一腳。
“壞人!”
小孩兒後退幾步,頭也不回跑了。
方銘目送人遠去,沒有半點兒反應。
直到再也看不見人,他彎下腰,撫上被踢過的膝蓋。
……還是有那麼點兒疼。
方銘並不清楚自己的話會不會對小孩兒帶來影響。雖然從最後接觸來看,對方把他視作了敵對方。
不過他沒有想到——
這會是自己最後一次見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