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月後,車隊抵達目的地。
之所以耽擱這麼久,一方麵是路程太遠,另一方麵是軍隊會沿途做一些救助任務,拯救平民。
一路過來,車上又多了幾位幸存者。當遠遠瞧見中央城,都激動不已。
由於已去過一次“安全區”,因此方銘對中央城並不抱什麼期待。事實上外觀而言,中央城也的確不如宋見的“安全區”。
像是一個豪華版的避難營。
周圍豎起灰撲撲的高牆,每隔幾米就有鐵欄杆鑄成的出入口,門口有人把守。偶爾有車隊出入,便會進行盤查。自由程度而言,倒是要比那厚牆包裹的“安全區”鬆上不少。
方銘原本以為這個“安全區”也會有問題,現在乍一看上去,倒沒發現太多蹊蹺。
由於跟軍隊同行了半個月,已經確認他們沒有變異的可能。因此簡單盤問後,守衛就直接放行了。倒是後來撿到的幾名幸存者,還需要去駐營臨時觀察。
“我就帶你們到這兒了。”
將人領進城內後,薛爍道彆,“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找我。我住在北邊軍營。”
“另外軍隊隨時招新,歡迎你們的加入。”
道彆過後,軍方幾十號人王軍營方向行去,大概之後還要做彙報。方銘目送其遠去,回過頭,發現秦灝還在旁邊。
他眼神疑問,像是在說這人怎麼還不走。
“老子又不是軍隊的,隻是之前做好事幫忙帶路而已。”秦灝抄兜,“薛爍還要我帶你們介紹一下這兒,需要嗎。”
方銘搖頭。
進來時給他們辦理通行證的員工大致進行了說明。他們憑借通行證可以去臨時倉暫住一個月,熟悉完環境找到工作就可以搬出來。
相比之前“安全區”事事都給安排到位,這裡更傾向於讓居民自己找事情做,卻又不像避難營那樣完全不管理。處於一個中間調和的狀態。
見方銘拒絕,秦灝樂得不用費事,跟兩人道彆,身影沒入人海之中。
街道周邊很熱鬨,到處有叫賣的小販。由於經常有人進出,沒有人對灰塵撲撲的兩人投去更多關注。
方銘往前邁出一步,逆著人流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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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倉設置在體育館內。末日來臨以前,這裡大概是市民體育館,麵積很大。如今已經完全失去了從前的效用,隻剩生活氣息。
生鏽的籃球架上掛著晾曬的衣服,一排排床鋪相鄰連在一起,中間隻用塑料板做格擋,毫無隱私可言。
但是相比起避難營,這裡至少提供床鋪,條件要好不少。給工作人員出示通行證後,對方便領他們去了空餘的床位。
床位上已經鋪了墊子,還有棉被和枕頭。床底下有塑料盆和洗漱用品。
“打水的地方在外邊。公共區域輪流打掃,彆和人吵架。”
管理人叮囑幾句
,接著離開了。
臨時倉裡人很多,正值白天,到處都鬨哄哄的。大部分是男人,以及少數幾個上了年紀的女人。這一點,倒是與避難營的情況十分相似。
不過方銘並不在乎這些,也沒有和人打好交道的打算。
接下來要做的事很清楚,他要加入軍隊,去獵殺更多異形。
首先,軍方的情報一定比他多。與其一個人無頭蒼蠅般在野外亂轉,跟著他們一定能更有效率的捕殺。
而且大約是為了社會穩定,城內不支持槍彈交易,進來以後武器也被管控了。要拿回槍,隻有加入軍隊這一條途徑。
路上半個月,之前受的傷已經好差不多。最快明天就能去提交參軍申請。
方銘心底做著打算,並沒注意有人喚自己。直到好幾聲後,才抬起了眼。
他問:“你叫我?”
全楚悠立在側旁:“嗯,我要去打水。”
方銘看了眼自己。路上風塵仆仆,的確需要清理下自己,因此站起身。
“走吧,我也去。”
但全楚悠看著他,沒有動。
方銘疑惑回看過去。
“你剛才在想什麼。”全楚悠問。
方銘:“……”
全楚悠:“你在考慮那個人的話麼。”
那個人,雖然沒有道出名字,但方銘知道對方指的是薛爍。
他並沒有否定,皺眉道:“這樣最快。”
全楚悠聞言,視線從方銘身上的傷一一掠過。
方銘拉下衣袖,藏住剛芥蒂不久的傷疤。
“先去接水。”
他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拎起盆子自行往外。
背後視線灼熱。而他也佯裝沒有注意,並未回頭。
很快到了第二天,收拾好後,方銘按原計劃前往軍營。全楚悠貌似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沒有阻止,隨他一同去了。
這天薛爍不在,接待人據說是副隊長。參軍需要考核。對方告知了他們時間地點,又給了他們報名表,讓按時參加。
離開了軍營,陽光自上方投下,灼燒著裸露的地麵。方銘不禁眯起了眼。
末日來臨以後,原本都是陰霾天,沉甸甸的雲積壓在天頂,叫人喘不過氣。而最近不知怎的,晴天逐漸多了起來。他不知道,這是否是一個好的預兆。
“小銘。”
這時聽見身旁人開口,“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方銘轉過頭。
全楚悠立在側旁看他。發絲因風微浮,露出蒼白的皮膚。
“一個人去做,或者跟那些人一起,這不太一樣。”
軍營外方鐵欄折射著日光,略微晃目。
方銘移開視線。手指抓著報名表,指尖幾乎在上方掐出紋路。少頃開口:“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
全楚悠一頓。
“我早就做好打算。”方銘望著地麵落下的光斑,“至於你,我依然不希望你跟過來。”
話落以後,沒有聽見回應,地麵光斑微移。
方銘目光重新投去,卻見身前人朝他露出笑。
“抱歉,我問了多餘的話。”
方銘:“……”
全楚悠:“先回去吧。”
對方貌似想要牽他,方銘卻避開了人。對方頓了頓,沒有繼續伸手。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軍營。分明走在一起,落下的影子卻總也無法交疊,像是兩條平行線。
方銘並非有意避開全楚悠,隻是他現在也理不清自己的情緒。
隻剩他一個人。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為老哥報仇。
顛覆不了異世,力所能及,哪怕多殺一隻異形。
這是他存活下去的全部意義。
背部被陽光烤得灼燙,方銘漆黑的眼底映著前方那無邊無儘的路。
這一定,是唯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