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這小說哪裡說中了？好多地方錯的離譜！”
當然對不上。因為李澤微就是故意這麼寫的，真真假假，隻要真的那部分可以引導一人兩人成功上島就夠了。
等到曝光量足夠大，了解的人足夠多，開始的震驚過後，人們就會開始懷疑，甚至覺得這就是一場炒作。
所以很快，反應過來的網友開始對比小說與現實，認為是炒作的聲音也逐漸出現了。
“用前線情報包裝炒作，為了流量？？”
“連蓬萊這種戰略之地能拿來作為炒作的資本？這也太……”
“很奇怪嗎？蓬萊的跟風還少嗎？”
緊接著，部分讀者群體開始下場，憑著自己的知識閱曆優勢，或許友善的科普，或是高傲的科普，最終輿論混沌化、中心缺失，變成了一般般的流言。
不少人歎為觀止。原直播間粉絲都驚呆了。
但這隻是部分。
李澤微翻過這頁，隻見收獲正如預料，直播間的關注量確確實實地上漲了。
有些人在動態留言：“嗨主播，關注了，第一次看直播碼字的，有點意思，多開直播！”
“等下，所以主播是隻直播碼字？不露臉的啊？好可惜！”
“主播我關注你了，什麼時候重開直播，我人在蓬萊海域，在線等，急！”
總有人會去翻個人簡介，然後會發現主播幾乎沒有個人介紹，連個人簡介也隻是寫著“直播碼字”。
“哦哦，這個主播有點神秘啊，不會本人就是高階超凡者吧？”
“不是不是，主播說過他靈氣絕緣體，沒法修煉的。”
“啊，所以才直播嗎？這年頭非超凡者日子太難過了，我很理解主播！”
“彆管了，直播間故障什麼時候排查好啊。”
李澤微沒怎麼衝過浪，但是能大概猜到輿論會怎麼發展。
自己是“清白”的，什麼都沒做，誰知道寫個小說而已，外麵會一一應驗的？
“我自己都沒搞懂原因。”彆人又怎麼知道。
至於“為什麼給其他人鋪路，讓他們登陸蓬萊”，李澤微托腮思考。
“我給蓬萊的設定打了不少補丁，但是否能全部轉化為現實，還是未知數，本來不想讓那麼多人進來，畢竟確實很危險，但……”
他後來發現了一件事。危險跟機遇是必然綁定在一起的，沒有試煉就沒有獲得，蓬萊要是太安全，反而是自降價值，給人帶來的好處會降少，更是——無法幫助大家進化。
而既然這麼多人都想進去，為什麼不能給他們機會？
李澤微手指滑動，打開了一個藍色的網站。
這是唐國知名問答網站，首頁熱一議題：如果蓬萊被成功攻略，唐國能出多少位S級超凡者。熱二議題：超S級靈氣寶地蓬萊，能給唐國帶來多大機遇。
熱門回答：至今為止，人類攻略的S級靈氣寶地隻有兩座，且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而攻略之後，超凡者加速升級，國力如同坐了火箭一樣即日飛升，好處多到無法想象。
蓬萊比之前那兩座靈氣寶地還要神秘、深不可測，帶來的好處隻會更多！
讚美先驅者們！
這是關於大家對未來的展望。
但李澤微不是為了這些大命題選擇這麼做的，他不是利他的人，在乎的人太少，除了孿生弟弟外，幾乎沒有太近的人了，對於陌生人……能幫一下忙，就差不多了吧？
他雖然是個人外愛好者，不太關心社會時事，跟人也很少來往，但有一些東西他是很喜歡的，比如【勇氣】、【堅持的心】等，所謂……美好的品質。
他喜歡看這些東西，開始寫書的時候，好像有部分想法是為了寫這些東西，但不知道為什麼就走岔了，寫去了跟人完全不相關的故事。
“可能是因為太難寫了。”
李澤微回憶從前，再看現在，忽然有些感慨。但是不得不說，力所能及地幫下彆人也好。他身上或許是有那麼一些微薄的善。
不過……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他煩惱於人不好寫，但現下的情況卻能讓他擺脫了寫人的困難。
他隻需要在幕後做些工作，不同動機、不同行為邏輯的人，就會自己行動，不用自己去揣摩動機，不用自己去盤那些邏輯，人們會自己完成自身的故事。
這對他來說，是個不錯的寫作實驗以及學習機會。
也希望可以幫助到那些擁有美好品質的人們。
但是那水太深，不暴露最好。
李澤微檢索了下關鍵詞，翻到一個前線的直播間。
天色微微亮，海麵騰著一層霧氣，主播坐在船頭，嚴肅提醒道：“彆以為有個安全入口就行了，這才是開始，蓬萊的恐怖在於登陸之後！彆跟風跑來，想想你的家人和愛人吧。”
再下拉，安全局火速發布新聞稱：“蓬萊的白河關並非絕對安全，嚴格禁止a級以下的市民擅闖！”
再接著，國際靈氣與科技研究協會居然發文稱：“即日起，調整靈氣寶地蓬萊等級，升至s級排位第三，危險係數99，請各位超凡者謹慎登島，以免遭遇不測。”
一大早的，手機頂上的新聞條簡直要刷爆。此時守在外麵客廳的小陳手指都快刷斷了。
“蓬萊未免太邪門了，感覺發生什麼都不奇怪啊。”
“會長很久沒有消息了，在裡麵沒事吧？”
小陳保鏢正刷著手機，忽然見房門打開，走出了襯衫長褲的李澤微。
李澤微戴著眼鏡，劉海偏長，掩住了部分表情，看起來好像剛剛睡醒的樣子。
小陳愣了一下，隨即心想。
這個會長哥哥啊，外麵都成什麼樣了，他還真是油鹽不進，一點反應都沒有。
身為作者，不應該更關心實事，了解時代發展的嗎？
小陳越發覺得會長哥哥性格淡漠，就是此時此刻世界末日了他都不會有什麼反應。
“今天開始，早午晚餐會有專門人送。”
小陳覺得李澤微是餓了才出來覓食，所以提醒了一下。
“嗯…我可以自己來嗎，隻要送食材過來就行了。”
李澤微是個少見的動手黨。
小陳於是問：“什麼食材。”
“泡麵和雞蛋。”
小陳嘴角略抽，拜托大哥，您一整天就吃泡麵？太不健康了吧。
小陳堅決反對，“吃些好的，不然會長回來了要找我算帳。”
“他不會的，我們一向不會管對方。”
“真的假的？”
塑料兄弟？不至於吧。小陳狐疑地盯著李澤微，隨口道：“會長接到你的電話連夜過去救你，這還不是管？你才是不管會長吧。”
李澤微居然笑了笑，“澤豐會沒事的。”
小陳還是不解。但對方怎麼看也不像徹底薄情的人，估計是情感不外顯吧。
這時，李澤微忽然轉頭，看向陽台門簾，“有人在外麵嗎。”
那確實有，雖然這裡樓層極高，但現在人都能飛了，樓層的高度對襲擊綁架來說沒有任何阻礙。外界對會長的呼聲越強，李家其他繼承人就越緊張。他們會迫切地想掌握會長的弱點，一定會在會長出來之前做什麼的。
想到這裡，小陳不由擔心，他們長明協會隻有會長一個s級超凡者，以及七個超a級，在旁人看來，可能戰力夠了，但麵對深不可測的李家，一切都是未知數。
或許他應該把李澤微轉到安全局手上，讓安全局的人保護。
但安全局就安全嗎？想到這些天以來莫名泄露的一連情報，小陳也懷疑。
小陳快速思考，隨即眼神堅定道：“你好好待著，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辛苦你們了。”
李澤微淡淡地笑了，“如果有什麼我能做的，你也請說。”
小陳也回以笑容，“現在沒什麼，不過你一天到晚都在房間裡寫小說嗎？”
“差不多吧。”
“不無聊？”
“有很多人陪著。”
小陳有點好奇，“寫的是什麼類型的小說？”
李澤微思考道：“我也在思考是什麼類型。”
“哪裡卡住了嗎？”
“是有一點。”
“哪點？”
李澤微忽然想到對方是個超a級超凡者，於是問：“超a級跟a級……有什麼區彆。”
小陳愣了下，有點驚訝，回答道：“你應該知道a級跟s級的區彆吧？是靈竅的數量，而超a級就是短時間內勉強模擬出更多靈竅，達到無限接近於s級的目的。”
每個a級超凡者都在積極開發靈竅，有的開發到一半還未成熟，但是能夠通過一些手段強行使用，這便可以稱為超a級。
李澤微繼續問道：“那s級跟超s級的區彆呢？”
小陳麵色微變，“這還在假說階段，唐國靈科局沒有過正式公布，國際那邊……更沒有公布，各國都在私下研究，努力破解，我要是知道它們的區彆，都能領靈科貢獻獎了。”
李澤微又問：“你猜是什麼區彆呢？”
猜？小陳一頓，摸了摸下巴，真就猜道：“要麼是量，要麼是質，比如說開個一百竅，那怎麼也不可能是普通的s級了吧？至於質……我還沒有什麼想法。”
原來如此。李澤微點頭。
小陳一頭霧水：“所以你問這個做什麼？”
“為小說做考據。”
話音未落，小陳瞪大眼睛，寫的什麼小說要問這些？
他回過神時，李澤微人已經不見，八成是回去寫小說了。
“……他可真佛係。”
小陳一頭霧水。
-
此時，安全局。
趙富急問：“都安排好了嗎？”
麵前兩排十幾號人同時答是，距離最近的人道：“白河關已經控製好了，隻允許a級以上進入，b級及以下全部勸退。”
蓬萊麵積太大，他們無法控製整片海域，但一個關口的話，他們安全局的人自然綽綽有餘。
“他們都把那裡當成登陸口岸了。”
助手報告。
趙富一言難儘，“他們隻知道那裡可以登陸，卻不知道登陸之後9成以上的人火速折返！”
會議室的背景是一幅巨大的屏幕，且明顯是抓拍畫麵。
畫麵上十幾隻長四五米的纖細身形詭異地立在河道邊，長手長腳如同下拖的衣褲，頭部卻是一團黑霧，山火般搖曳焚燒。
詭譎、荒誕、瘋狂，像精神分裂者暴走後的塗鴉畫。
隻是看一眼而已，就感覺遭到了一種非人的凝視。
不是肉食動物對於獵物的那種，而是某種更難形容的，更荒誕恐怖的凝視。
“冰海協會的會長岑海去而複返，現在人在附近海域的治療遊艇上躺著，就是因為碰見了那東西。”
趙富認真道：“即使是s級超凡者，也不能輕易登島！”
他背後站著一身素衣的陳虹。
陳虹觀察著屏幕畫麵，反複看了岑海最後發的視頻，忽然開口道：“隻能說，國際靈科會調整蓬萊的等級是正確的，即使僥幸找到一個突破口，也完全不能掉以輕心。”
可這麼一來，李澤豐又是怎麼深入蓬萊腹地的？
是隱藏實力，還是彆有手段？
交代完其他事後，趙富重重地歎了口氣，虛聲道：“還是卡住了啊，隻憑一點運氣就想攻略s級靈氣寶地，簡直是癡心妄想。”
另外那兩國可是一個付出了國土淪陷一半的代價，一個幾乎全軍覆沒、遭到重大打擊。
“我們還是太天真了，應該求穩，而不是速度。”
但是陳虹道：“誰又知道，蓬萊會不會給我們時間呢。”
趙富臉色頓僵。有時候決策就是這樣，不是在兩個利處間做選擇，而是在兩個風險間反複橫跳，難以抉擇。
是進還是退。
退，其他國家會等你嗎？這時候有些國家已經準備借口要乾預蓬萊了吧。
進，怎麼進？
情報部的解析遠遠趕不上未知的發現。你以為情報越查越多，未知終會變成已知，誰知道未知的反而更多了。
手邊能用的棋子有限，更麻煩的是，安全局內部恐有間諜。
要是跑出問參謀部的人，那幫家夥隻會給出一個策略，那就是戰，不計代價地前進與戰鬥，直到攻克難關，占領在手。
那不行。
趙富左思右想，還是想用安全局權限範圍內的力量攻略蓬萊。
會議室一陣沉默。
陳虹忽然道：“我想起那個直播間寫出來的小說。”
趙富一頓，“你說《論成功登陸蓬萊的辦法》？我也知道，但後來不是披露出來，那小說不過是網友意見的總和，有對有錯，總體來說錯的更多嗎。”
陳虹點頭：“是，但很不可思議。”
趙富想了下，道：“這直播間可能真是有點風水在的。”
“風水嗎……”
陳虹垂眸。
她是個靈修主義者，早在靈氣複蘇前，就專心於靈修，彆人不相信的很多東西，她很相信，比如第六感、直覺、靈知，比如有些場域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她想了想，建議道：“趙局長有空也可以看，那主播是個作者，看事物的角度可能跟你我都不一樣，可以參考。”
趙富沉默了半會，最後點了點頭。
他們之間的對話要是傳出去，不知道會震驚多少人，堂堂安全局局長居然要看網絡直播找攻略蓬萊的方法。
這天早上8點的時候，直播平台宣布正常運轉，但萬眾矚目的那個直播間卻是關閉狀態。
高辰、舟山、話梅等人都守在電腦或手機邊了，遲遲不見主播開播。
話梅在隔壁開了貼，討論道：“主播是通宵在補眠？怎麼還不開播啊？”
舟山：“不會是因為突然出圈遭到太多惡意中傷，不想直播了吧？”
臥槽，那怎麼行啊！
高辰當場緊張道：“不行，我還想追更啊！”
這個猜測同時嚇到了一些探索前線的超凡者。
他們正等著直播間出什麼真料呢，結果主播不想乾了？那怎麼行？
但這個帖子果然招來了不速之客，都是懷疑炒作，質疑直播間敷衍對待戰略要事。
高辰都惱了，“怎麼就不能討論了？蓬萊難道是什麼禁忌題材？你說不能寫就不能寫？”
對線的家夥八成見不得彆人火，流量多，或者純粹來找茬的，還說：“怕誤導人怎麼了？”
呸！杠精是吧。
這時，直播間由灰到亮，終於重開了！
話梅激動道：“哇！我就知道主播不會輸的！”
熟悉的桌麵和窗簾，以及隱隱看見的白色長袖，畫麵還是照常不變。
開播三秒而已，在線觀看人數直奔五十萬人，還在瘋狂飛漲中！
討論區複活。
李澤微看到話梅小姐的話，反問道：“什麼輸贏？”
話梅一愣，才知道人家主播壓根不在意那些傻x的話。
但討論區免不了混進了傻x。
一個id蜘蛛家夥上來就說：“可算開播了，這回要寫什麼？繼成功登陸蓬萊之後，難道是成功攻略蓬萊？主播啊，我要提醒你，這可不是你能駕馭的話題，放棄吧。”
可是，那主播居然油鹽不進，反問：“這不是剛剛好的寫作方向嗎？”
“嗬嗬，上次寫對的設定都是其他網友說的，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在安全區寫作，人都不在現場，怎麼考據？”
蜘蛛嗤之以鼻。
但他簡直一拳打在棉花上，因為對方無動於衷，居然好像真的要寫？！
當此時，好幾個前線的超凡者聚精會神，當真追起了直播。
其中更是包括一位s級！
這主播到底要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