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 霧狀的粘膩虛體緩緩爬動,露出尖銳的牙口,張大嘴巴, 將人半身吞入口中。
那人雙腳離地, 卻無法掙紮,不時劇烈抽搐,但幾秒過後, 好像進入了嬰兒般的睡眠中。
它俯著身軀, 微微蠕動,朝著李澤微的方向。
“……”
李澤微也是第一次目睹這個情況。
液體狀的黑霧虛體還在吞著人體, 真要把人整個吞了下去。
那是誰。
李澤微心中冒出一個問題,隨即想到, 是誰不太重要。
估計是李昌深派來的人, 實力比較強, 但不及它們,所以進了肚子裡。
外麵的小陳萬分警備,卻沒有注意到這個人, 說明這個人應該是比較厲害的人物吧。
想通過綁架自己,來製約澤豐, 真麻煩。
李澤微不免想起一些關於家族的記憶。
李家是龐大的家族,人數眾多, 直係旁係血脈加起來,估計要將近一千人。
一年前, 現任家族傳聞讓位,繼承之爭明裡暗裡開展,連繼承人都能按照能力水平排出一個榜單。
李家本來不至於爭的那麼嚴重,但是這一代家主開放了條件, 稱八十九代子孫無論直旁係,都有同等的繼承資格。這才打得如此厲害。
老爺子老奸巨猾城府深,卻有遊戲人間的惡趣味,是他做得出來的事情。
而麻煩的是,繼承者本人宣稱放棄繼承,也不作數。
老爺子原話——“必須是八十九代子孫中,最出類拔萃的一人。唯有證明自己強過其他所有繼承者,才能坐上家主之位。”
換句話說,即使你對繼承李家沒有興趣,但隻要你有足以競爭家主之位的實力,就還是逃不過這場繼承戰。
既決勝負,也決生死,外人根本無法乾預。
一年前,李澤微選擇遠離家族,斷絕關係,其實有部分原因就是繼承戰的開展。
但是跟他不一樣,他弟弟澤豐卻選擇麵對。
李澤微不禁沉思。
以李昌深的排位,以及這個人的真實水平,說實話幾乎不可能成為家主。李昌深自己也應該清楚,排位前三的繼承人都是怪物,以他的實力不可能抗衡得了。所以,李昌深估計是依附著某個更高位的繼承人行事,為那個人馬首是瞻,畢竟他的身份和實力,根本調動不了雯老這號人物。
當然,李昌深也不可能半點野心都沒有,他可能等著其他人鬥死鬥活,然後來一個黃雀在後。
但是,也該夠了。
李澤微不太在意這些事,不代表他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李昌深等人一犯再犯,也是欠收拾。
李澤微伸手摸了摸黑獸,沒有關直播的麥克風,在心念中跟黑獸說了幾句話。
黑獸不知聽懂了沒有,垂下碩大的腦袋。
李閒識正關注著直播間動靜,沒能繼續聽到聲音,但他確信對麵絕對發生了什麼。
不過,直播間還有彆人注意到了主播的話,所以問道:“主播,你說什麼不好吃?”
李澤微轉頭,“我家的狗不小心咬到臟東西了,我提醒了下它。”
高辰震驚:“主播,你還養狗啊?”
“是,養了不少。”
舟山道:“哇,那還真是有安全感啊。”
李澤微點頭:“不過,它們聽不太懂人類的話,這點倒是有點麻煩。”
“哎呀主播,動物聽不懂人話,這不理所當然嗎?”
話梅對此非常了解,道:“要慢慢養,慢慢培養默契,然後它們就會聽話啦。”
李澤微低頭,看到黑獸戀戀不舍地蹭著自己的腿,心有所想。
“你說的對,我會努力的。”
話梅笑道:“有啥不懂的,儘管問我,彆看我這樣,家裡可是開獸醫院的哦。”
“謝謝。”
聽到這裡,李閒識眉頭微挑,真想跳進去說,什麼狗,那對麵根本沒有狗的動靜,也不應該是狗的聲音,就算是,八成也不是正常的狗。
當此時,李昌深在等待著消息,深夜一個人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像個即將發病的狂躁症患者。
“一定能成功的,長明協會沒人能發現他的存在,他是全世界最強的隱蔽者,一國總領都可能成功暗殺,潛入其中綁架李澤微,再簡單不過!”
然而十幾分鐘過後,一點消息都沒有。事情好像不對。李昌深開始緊張,後背冷汗直流。
大宅裡的其他人也跟著他一起緊張,特彆是蘇鳴,他也是曾想對付李澤豐的人。
蘇鳴忍不住道:“派過去的人真的專業嗎?”
李昌深一聽,頓時表情扭曲,怒道:“廢話,他可是要了五千萬!他能不專業嗎?他敢不專業嗎?”
外麵突然打起了雷,導致站在陽台前的李昌深突然逆光,臉色巨黑無比。
蘇鳴嚇了一跳,害怕道:“可是對方是長明協會,萬一他們也藏著什麼高手,反殺了我們派過去的人,那可怎麼辦?”
李昌深暴怒,衝上去抓著蘇鳴的衣領,“我說可以就是可以,他長明協會沒有能打敗隱蔽者的人,你懂嗎?”
蘇鳴剛要說話,忽然麵色驚愕,眼睛直直盯著李昌深的身後,張大了嘴巴。
李昌深正要甩他一巴掌,卻被他的反應鎮住了,感覺後背一涼,“怎麼了?”
蘇鳴沒能回他,居然瞪大眼睛暈死了過去。
也是一瞬而已,他麵前的其他人不知目睹了什麼,居然也相續倒下,場麵詭異到了極點。
又一道雷聲乍響,嚇得李昌深渾身一顫,大宅內所有的電力設備瞬間失靈。
李昌深自知絕對不能轉身,卻被一種絕對無法抗衡的力量支配了全身,被強迫扳動身體關節,轉向了身後的東西。
他被迫抬頭,直視了它,然後一瞬而已,他渾身劇烈抽搐,隨即沒了生息。
是夜,安全局某支所,有人大半夜裡走來,拖著一個很大的行李箱。
中年治安員撐著困意,走過去了解情況,頭還沒抬起,就聽見來人說:“一個外國通緝犯,懸賞幾百萬,就放在這裡了。”
治安員一頭霧水,正要問什麼回事,再一看卻見麵前什麼人都沒有,隻有一個大行李箱。
他揉了揉眼睛,再走過去仔細一看,竟見裡麵發出人類的呻.吟聲。他當場嚇了一跳,連忙叫出其他治安員。
而打開行李箱一看,裡麵居然一團被折疊揉圓的人體。
半步s級的強大自愈力讓他勉強苟著一條命,但也隻是一條命。饒是治安員們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麼扭曲的畫麵,他們強忍著嘔意解開人體,將其勉強複原,但沒有用了,人或許還活著,但精神已經崩潰了。
誰能想到一個半步s級的犯罪者居然會以這種方式送上門來。
能把他弄到這種地步的,八成是個s級強者,而且還可能是個……心理變態。
治安員們麵麵相覷,冷顫不止,馬上報告給了上級。
再一兩個小時後,家政中心有人前往李昌深等人所在的大宅,然而推開門,卻隻見一群跑來跑去嚎叫的瘋子。
“他們怎麼了?”
保潔員愣了愣。
後麵一位花藝師道:“瘋了吧。”
真可怕,但這裡畢竟是李家,沒什麼好稀奇的。
繼承戰一旦開始,誰也彆想獨善其身。
他們相視一眼,忽見一個蓬頭垢麵的瘋子跑來,大呼小叫道:“快、快跑,那不是人類,他有問題,他一定有問題。”
花藝師毛骨悚然,忍不住追問道:“他是誰?”
瘋子李昌深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李家再有其他人來收拾殘局,就是白天之後了。
有人推測,長明協會藏著一個極為恐怖的強者,絕不能輕易招惹,李昌深正是招惹了那人才落到如此下場。
然而戒備了一晚上的小陳差點打瞌睡,心道:“天快亮了,怎麼還不來啊?”
難道他們識相的打退堂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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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安全局情報部休息室。
“尹部長叫你。”
有人忽然推門報告。
這間休息室常年隻有一個人待著,那就是李閒識。他基本不會回家,或者說情報部就是他家。
李閒識從沙發上爬了起來,通宵的雙眼帶著些許疲憊。
來人對李閒識心有敬畏,道:“審問部那邊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