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敬聲一言難儘地看著表弟:“這小孩誰家的?你一定不是太子。皇帝的兒子怎麼可能窮得吃不起肉。”
“你啊,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小孩說完啃一口肉。
公孫敬聲噎得想把麵皮扔了。
韓子仁想笑:“殿下跟誰學的?”
“東市學的。”小孩又咬一口肉,“韓韓,好好吃啊。”
韓子仁下意識看公孫敬聲, 公孫敬聲嚇唬表弟:“再多嘴我糊你一臉麵皮!”
“看把你能耐的。”小孩老氣橫秋, “我乃太子!”
可惜是隻飄著奶味的太子。
往來兵將都不禁想笑。
公孫敬聲問韓子仁, 這句話又是跟誰學的。
韓子仁想想:“好像陛下。”
“陛下說他?”公孫敬聲瞥一眼小太子。
韓子仁輕微點一下頭。
小孩瞪著眼睛嚇唬韓子仁。
韓子仁拿出手帕給他擦擦臉上的肉餡:“殿下, 小口小口慢慢吃, 沒有人跟你搶。”
小孩眼睛瞥向公孫敬聲。
公孫敬聲氣得想打他:“我稀罕你那點肉?”瞪他一眼,連走帶跑去帳中, 片刻出來,一手一個炊餅,在他眼前晃晃:“吃嗎?看著我吃!”
“幼稚鬼!”小孩不想認識他。
公孫敬聲無語了。
“太子, 你這樣很容易挨到身上。”
小孩斜著眼瞥他:“你打我啊?”
“我是你表兄, 咱倆乃至親, 肯定不會。但你嘴這麼欠, ”指著軍營外, “那些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太子。陛下以前乾壞事被人認出他乃當今天子,賠償一文不少。”
小孩朝外看去。
“怕了?”
小孩搖頭:“我又不說他們是幼稚鬼,乾嗎打我?”
“所以你就可著我一人欺負?”
“你是我表兄, 咱倆乃至親,不會啊。”
公孫敬聲心說這話怎麼那麼耳熟, 就想問小表弟, 小孩往帳中跑, 公孫敬聲福至心靈:“劉據!”
公孫賀嘭地一聲放下碗, 瞪著入口處:“太子名諱也是你能喊的?”
小孩在舅舅懷裡偷樂。
公孫敬聲隔空虛點點他,有能耐彆出來。隨即他退出去,一臉同情地問韓子仁:“平日裡很辛苦吧?”
“習慣也就習慣了。”韓子仁笑著說。
公孫敬聲心說, 怪難習慣。
韓子仁:“殿下隻跟親近人鬨。來的路上遇到鄉民,你不是看見了,殿下多有禮。”
公孫敬聲早有察覺。可一想小表弟才五歲,時常噎得他有口難言,就很氣,氣小孩會氣人,也氣他自個口拙。
“吃嗎?”公孫敬聲吃過飯來的,雖然走了三十裡,但累的是馬不是他,還不至於得吃兩個半炊餅。
韓子仁有幸吃過一回來自匈奴的羊,鮮嫩無膻味。起初他認為廚子廚藝高超,後來才知道匈奴的羊肉可以清水煮著吃。
“多謝。”韓子仁接過去一個,跟公孫敬聲麵對麵蹲在地上啃。
鄉民到的時候衛青麾下將軍才起,匆匆洗漱一番就領著鄉民去牲畜圈。這會兒輪著用飯。衛青校尉之一韓說從外麵回來,認出韓子仁,雖然同姓韓,二人沒有任何關係:“怎麼在這裡吃?”
韓子仁笑道:“嘗嘗味兒。”
“攏共沒有一口肉能嘗出什麼味。跟我去夥房,肯定還有肉。那群小子賊著呢。”
韓子仁剛才跟劉據到帳中就看到衛青麵前放一盆湯和一盆羊肉以及一盆炊餅。他還納悶,大將軍食量那麼大,怎麼還那麼瘦。
大將軍行軍途中很難吃到熱乎乎的湯,燉的軟爛的肉。查到匈奴右賢王部熱鬨非凡可能飲酒時,為了把右賢王部一鍋燉,他忙著部署,一天一夜才喝一點水,吃一點乾糧。
班師回朝的路上,衛青可以踏踏實實吃上幾頓飯,但也不能頓頓肉。草原上沒有麥秸木柴,燒的糞還是曬乾的,哪有那麼多糞留他燉肉。
韓子仁道一聲謝:“我們吃過來的。”
“聽說太子也來了?”
話音落下,門簾被掀開,從裡麵出來一小娃娃。
韓說看過去,眼熟:“太子殿下。”
小娃娃矜持地點點頭:“我知道你,你是韓韓本家。”
這話要是從成年人口中說出來就是很平常一句話,甚至有點無禮,畢竟前幾日韓說也有幸得封侯爵。
可換成他,韓說就覺著了不得,因為小孩五歲:“殿下記性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