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暗暗可惜,看來隻能指望霍去病和趙破奴。
皇帝老父親肯定指望不上。
小孩拿起啃了一口又放下的點心,忽然眼中一亮:“韓韓,你看那是誰。”
韓子仁不由得坐直,竟然是年後就要離京的主父偃。他和東方朔真是有緣,一個嗜酒一個好賭。
掌櫃的順著一大一下的視線看過去:“那位儀態和衣著,像朝廷官員?”
小太子點頭:“韓韓,可以進去看看了嗎?”
韓子仁也想知道該在宮裡的士大夫怎麼會出現在東市賭坊:“奴婢進去看看。”不待小孩開口,他起身往外走。
小孩拿出他的荷包,挑小一塊金子:“夠嗎?”
“要不了這麼多。”掌櫃的說出來想起眼前小孩姓衛,“這些茶點不值幾個錢,就當在下請了。”
小孩搖頭,堅決給錢。
掌櫃的推卻不過,找他一荷包銅錢。小太子接了荷包往外走。一眾侍衛慌忙起身。小孩挑兩個,叫餘下的人在茶肆等著。
兩人太少,一眾禁衛跟他討價還價,最終四人跟他過去。
小太子踏進去一步就退出來。
他身後的禁衛疑惑:“怎麼了?”
裡頭烏煙瘴氣,什麼味都有,小孩受不了。小孩找出手帕捂住口鼻衝禁衛伸手——他腿短走得慢,請求支援。禁衛原本就要抱他進去,見狀立即抱起他。
小太子在懷,心提到嗓子眼的四名便衣禁衛身體放鬆下來。
兩人打頭撩開門簾,裡頭的夥計迎上來,一看到小孩,就叫幾人出去。小太子搶先說:“我看見父親進來了,我要父親。”
小孩哭鬨起來生意就沒法做了。夥計不得不放幾人進來找人。
宮中禁衛比常人高,小孩被禁衛抱著就更高了。一眼就找到韓子仁和主父偃。主父偃大概跟韓子仁商量權當沒看見他,韓子仁背對著小孩,不知說了什麼,主父偃臉色大變,接著又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劉據從未聽人說過主父偃好賭,隻知道他貪財。按理說一個人很喜歡什麼就沒心思喜歡彆的了。主父偃少時家貧,立之年發跡,大抵前半生窮怕了,一朝得勢逮著機會就往家摟錢。
這樣的人竟然好賭。
要是東方朔在此,劉據都不會好奇得想進來看看。
他好酒好色,再加上一個賭也實屬正常。
東方朔跟人玩過六博,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沒錢。東方朔輸一局,人家都得問他還有沒有錢。東方朔被問煩了,反而厭惡這種遊戲。
小太子拍拍禁衛的肩膀,禁衛抱著他過去。小孩到跟前,主父偃驚得睜大眼睛,有口難言。
韓子仁失態:“公——公子,您怎麼來了?”問出口就瞪幾名禁衛。
禁衛跟茶肆掌櫃的一樣認為堵不如疏,早點弄清楚小孩真好奇還是有可能沉迷,他們才好早做打算。當然,最好小孩不知道東市還有賭錢的鋪子。可問題是他已經知道,且好奇。
周圍人很多,禁衛沒法解釋,拐到主父偃身上:“公子放假了,你也放假了?”
主父偃訕訕道:“我尿急,進來借用一下茅房。”
小太子驚訝:“好巧啊。我也是。”
主父偃的呼吸驟停。
小太子好奇地問:“你去茅房了嗎?”
主父偃下意識點頭。
小太子:“我也去了。你要在這裡玩兒嗎?”
“我這就出去。”
小太子想一下:“你喜歡玩這些嗎?我喜歡!”
主父偃看韓子仁,韓子仁搖頭,你不要看我,太子問你又沒問我。
“我是喜歡呢,還是不喜歡呢?”
小太子認真想想:“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玩。”
韓子仁眼中一亮,他怎麼沒有想到。
小太子下棋能贏他,贏太傅也很輕鬆,一定也能贏主父偃。雖然不會玩六博,但小太子聰明,他可以教。陛下知道了也不會責罰他,先帝就愛這種遊戲。
“主父偃,你這麼想輸錢,輸給外人不如輸給我家公子。”
進了賭坊的人最討厭聽到“輸”,太子殿下近身宦官也不能說:“我會輸?”主父偃冷笑,他的腦子是白長的嗎。
得虧韓子仁沒有讀心術,否則一定忍不住嘲諷,有腦子的人可不會沉迷六博。
韓子仁:“這裡人太多,敢不敢跟我們出去?”
主父偃的火被激上來,聞言大步往外走。
小太子急得拍侍衛的肩膀,快跟上,跟上,慢了錢就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