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想想主父偃的秉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真小人,也是個聰明人:“主父偃此生都不敢再賭。”
話說回來,不出劉徹所料,還沒出正月一些士大夫就出現在關押賬冊上。
非朝廷官吏給了贖金廷尉就可以放人。被抓的朝廷官吏廷尉可議罪,但處置前得上奏。
張湯鐵麵無私,有人就求到禦前。劉徹隻問:“日日想著賭錢還有心思為朕分憂嗎?”
求情之人很是羞愧。
有人替友人發誓以後不賭了。劉徹又問:“朝廷法令都沒用,發誓有用?”
自此以後,沒有人敢再為賭徒求情。
也沒人知道此事是由太子引起的。
彈劾衛青的人意識到他們不但弄錯了,還叫陛下發現太子賭錢,休沐日就去找叫他們上奏的友人——萬萬不可叫人知道他們跟“大將軍長子”賭過錢,否則無處可賭的賭徒們一定恨不得殺了他們。
這事劉徹不清楚,也不關心。小太子出來進去都有禁衛守護,韓子仁不離左右,劉徹不怕有人對太子不利。比起賭徒,他更應該擔心的是藩王。
劉安派到長安的細作發現朝廷集結騎兵購買糧草,猜到今年又要出兵匈奴,很有可能春季出兵。
天下太平,皇帝也有太子,劉安師出無名,不得人心,很難獲勝。劉安認為大軍在外是他的機會。他也立即令人籌集糧草。
朝廷的細作發現劉安頻繁調兵,前往長安親自麵聖,恐怕信上寫的不夠清楚。
劉徹了解他這個遠房堂叔,不加一把火,他能猶豫到明年二月。劉徹煩他,決定宣雷被入朝。自去年雷被隨大軍回來,得了賞金,劉徹就仿佛忘了這個人——蓋因劉徹缺主將,不缺隻能當校尉的小將,少一個雷被他並不感到可惜。
大軍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開拔,該選校尉以及領兵的將軍了。劉徹令雷被為校尉。兵將對此心裡沒有一絲波瀾,以雷被的劍法,他擔得起校尉。
密切關注長安情況的淮南王得知這事很不安。
淮南王認為反是死,不反也是死。
大丈夫不成功便成仁。
淮南王劉安終於下定決心。
霍去病如今在軍中已是校尉,聽說雷被以校尉身份隨軍出征,他按耐不住,拽著趙破奴去宣室請戰。
劉徹令雷被為校尉的時候想過霍去病和趙破奴。隻是他倆一個虛歲十八,一個十七歲,身量還沒長開,今年兩次作戰,期間大軍並不回京,劉徹擔心他倆的身體吃不消。
劉徹令兩人先回去,他再考慮考慮。
二人出了宣室就去太子宮,叫小太子幫他們求求陛下。
石慶正想著找什麼理由給太子放假,一看二人過來,石慶立即說,“殿下先休息,臣下午再來。”
霍去病望著石慶的背影:“都說他實的不知變通。我看也不實啊。”
韓子仁心說,那是你不知道他近日又把小殿下講睡著了。
石慶在劉據身邊久了,心眼沒有以前那麼實,他想試試小太子是否還記得年前學的字——怕他玩幾十天玩忘了,可他又擔心小太子睡著,就把小孩的大黑貓找來叫他分心,又叫花斑狗陪他。
小孩抱著暖呼呼的大黑貓很舒服,石慶才講一盞茶,小太子就忍不住打哈欠。石慶忘了時間,認為小孩果然沒睡,跟他說幾句話就繼續講。片刻,小孩腦袋往書案上一磕——睡著了。
石慶訥訥道:“陛下不是說這招好使嗎?”
韓子仁擔心他明日請辭:“這次與太傅無關。昨晚睡前殿下蓋得厚,半夜熱醒許久才睡著。”
石慶禁不住慶幸:“原來如此。”
韓子仁心想,還是老實人好糊弄。但凡換成東方朔,看看小殿下的臉色也知道他胡說。
“他又不傻。”韓子仁隻能這樣回答,“霍公子找殿下有事?請進。”隨即令櫻桃準備茶點。
霍去病:“我們不餓也不渴。不是外人,不必多禮。據兒,過來,我跟你說件事。”
小太子從教室出來,懷裡抱著一個大貓。他人小力氣小,大黑貓把自己養的胖乎乎的,劉據抱著費勁,看起來更像拖著它走。大黑貓也不掙紮,一副聽天由命的萎靡樣。
霍去病看著替大黑貓難受,奪走放它下來:“你知道陛下近日忙什麼呢?”
小太子去的時候劉徹多是忙著批奏章,沒有外臣,所以他不清楚:“出什麼事了嗎?”
“陛下打算月出兵。四月大軍在邊關修整。五月再次出兵。不出意外入伏前班師回朝。”
小太子驚呼:“兩次啊?”
霍去病:“是的。不過現在隻有主將和一些校尉定了。”
韓子仁想笑,主將還能怎麼定?
“主將一定是舅舅。”小太子一臉天真地說。
霍去病點頭:“可每次都是舅舅,舅舅也辛苦。據兒不希望舅舅身邊多個人幫他嗎?”
趙破奴趕緊說:“多幾個!”
小太子來回打量他倆:“你倆嗎?”
霍去病抱起他:“我就知道據兒聰明。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又重了?”
“我長高了!”小太子才不要變成小胖墩。
霍去病嘴上嫌棄,手不舍得鬆開,恐怕放下他小孩就不願意去了。
到宣室殿外,得上台階,霍去病放下他拉他的手:“據兒,你能說動陛下,我立了功得的賞錢都給你。”
趙破奴跟著承諾,他的賞錢也給小太子買糖吃。
這事好辦,劉據隻需要眼巴巴一副可憐兮兮地看著皇帝老子就行了。
關鍵他倆一個十八一個十七歲啊。
劉據不希望因為他的乾涉而導致倆人身受重傷:“聽說匈奴可厲害了。”
霍去病:“舅舅比匈奴更厲害。我們大不了跟在舅舅身邊。”
這樣還行。小太子點頭:“我去找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