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說?”小太子板起小臉。
公孫敬聲從頭說起。
早先聽小太子的提醒,他和昭平君在東市買了一間鋪子。因為棉桃還沒開,最少還得一個月棉花才能上市,他和昭平君認為鋪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做點賺錢的營生。
那間鋪子不能作酒肆食肆,賣零嘴或針頭線腦又不賺錢,好好的鋪子也不能用來賣雞魚肉蛋之類的東西。他們思來想去認為馬鞍極好。
長安城內寸土寸金,能在城裡養得起馬的人家不缺錢。恰好他們能找到會做馬鞍的人。東西市也沒有人賣馬鞍,他們算是獨一份。
公孫敬聲和昭平君怕被家人發現,買了兩個奴仆,一人會算賬,一人做過買賣。若不是遭遇賊人賠的血本無歸,也不至於賣身為奴。
兩人本錢不多,就告訴掌櫃的,休沐日前一日統賬,休沐日下午他和昭平君去拉馬鞍。
昨日正好是收錢統賬的日子。
小太子問:“我猜幫你們做馬鞍的人不是軍屬就是博望苑小吏認識的匠人。”
公孫敬聲尷尬正是因為給他們做馬鞍的人是後者,給小太子做過馬鞍。
他們倒是想找外人做,可外人沒見過馬鞍。
“據兒,不生氣吧?”
小太子:“你和陳家表兄怎麼分賬啊?”
“他的主意,他出錢多,他六我四。”
小太子長歎一口氣。
“怎麼了?”
小太子:“馬鞍是我的主意啊。不然你以為他們為何幫你倆?你倆其中一個還是大紈絝,誰敢信你們?”
公孫敬聲震驚。
“你你,再說一遍!”
小太子搖頭:“虧你看起來比他聰明。”
“王八犢子!我早該想到,他那個腦子怎麼可能去幾趟
博望苑,看到你的馬就能想到賣馬鞍。”公孫敬聲氣得起身,“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小太子拉住他:“你去他家啊?”
公孫敬聲坐回去。
“明日到太學再教訓他。博望苑的棉花有開的了。你的棉樹種下去的時候比我的大,興許也開了。你叫人去秦嶺提醒農奴仔細看看。及時采摘,剝出來就地曬乾。不然會發黴。”
公孫敬聲喊他的心腹隨從,令其騎馬前往秦嶺。
馬養在大宅,公孫敬聲叮囑他,大宅人問起來就說他去西市買吃的。
隨從走後,公孫敬聲沒事了,一想到昭平君近日得意的樣子就來氣,“竟敢算計我!”
“其實你不虧。他出錢多。”
公孫敬聲:“他就算告訴我這是你的主意,我也願意同他四六分賬。”
“陳家表兄不告訴你,一定不是為了多要一成盈利。”
公孫敬聲點頭:“顯擺他聰慧!”
棒槌還真開竅了。
“你就不該告訴他。”
小太子:“他喜歡找你,鋪子是你倆的,告訴他就是告訴你啊。”
此話公孫敬聲讚同,可他還是很生氣:“以後再有類似的事不許告訴他。”
小太子乍一聽到令公孫敬聲不好意思的事竟然是賣馬鞍也險些失態,他沒想過棒槌會騙人。哄的還是很了解他的公孫敬聲。
“好!”小太子起身,“我要去東市吃茶點。你去嗎?”
公孫敬聲不想出去,昨晚對賬對很久。
可一個人在室內,愈發恨不得把昭平君抓過來打一頓。他猶豫再三,換身利落的衣裳同他出去。
小太子寬大的馬車前腳駛離公孫大宅,虛掩的大宅門全打開。一對十六七歲的男女,女子問男子:“阿兄,太子殿下怎麼每回來找敬聲都戴著麵具?”
“陛下和皇後的兒子,就算沒有隨了他二人優點,也不該醜的不敢見人才是。”
“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男子搖頭:“我們隻能駕車或騎馬。敬聲認識府裡的車馬。”
馬車到路口拐彎,小太子挑起車簾,果然不是他的錯覺,公孫大宅門口有兩個人:“敬聲,他們誰呀?”
公孫敬聲隻來得及看一眼,但一眼也夠了,大伯長女和二伯長子,
“他們想認識你。自打你上次騎象來找我,他們一見著我就問你的喜好。”
小太子:“為我辦事嗎?”
公孫敬聲點頭。
“他們是不是很煩?”
公孫敬聲白了他一眼。
小太子:“我有個主意。”
“你要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彆跟逗你的大黑貓似的逗我。”
小太子詫異,敬聲又聰明了啊。
公孫敬聲見狀越發心堵,他也覺著近幾年越發聰慧,像是書讀多了開竅了。可他卻被昭平君耍得團團轉。
“不生氣了啊。我
告訴你,你就說我愛養雞鴨鵝,愛種小麥和瓜果蔬菜。最喜歡會養牲畜會種地的人。”
公孫敬聲驚得微微張口。
小太子得意揚起下巴:“如何?”
這個主意太絕,也太損了。
不提鵝的嗓子多亮,一隻鵝能吵得全家不得安生,就大鵝的性子,全家得被它擰一遍。
“據兒,我最近沒有得罪過你吧?”
小太子搖頭:“你和昭表兄欠的錢,我不要錢,要棉籽和棉花。”
“知道了。”公孫敬聲無奈,“你要那麼多棉籽棉花做什麼?”
小太子:“想知道?”
公孫敬聲不想知道。
小太子不再逗他,邀請他三伏天去博望苑小住。
博望苑亭台樓榭一樣不缺,炎炎夏日睡在觀景樓上,興許還得蓋棉被。公孫敬聲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
不出小太子所料,又一次休沐,昭平君來找他,也想去博望苑避暑。
小太子沒問他有沒有挨揍:“我表兄冠軍侯也去。”
昭平君不假思索:“去就去唄。”
“他和二舅情同父子。”
跟我有什麼關係。到嘴邊想起他二舅乃何方神聖,昭平君臉色驟然變白:“當我沒說。太子表弟,不叨擾了,我去東宮給外祖母請安。”
小太子哧笑出聲。
昭平君腳步一頓,回頭說:“我從明日開始練武。”
“你練到老也打不過去病表兄。”小太子毫不客氣地潑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