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不是運氣,是天賦啊。
昭平君慶幸他今日在此,不然過幾年有人慫恿他試試運氣,他腦袋一熱真有可能隨軍出征。
“父皇,喝茶。”小太子端給他。
劉徹:“你八歲,據兒,該讀書識字,而不是了解這些事。”
“孩兒現在不懂,以後如何用人?”
劉徹語塞。
霍去病忍著笑說:“陛下,嘗嘗桃子。”
劉徹無奈地瞥一眼兒子,“朕今日就不該來。”
“父皇,不氣,以後孩兒少說多聽。”
劉徹心說,你能這麼乖,朕用得著親自跑一趟。
小崽子一歲嘴巴就不饒人,劉徹也不指望他以後能嘴下留情。
這樣也好,以後奸佞小人也不敢哄他。
“父皇,您的牛肉乾吃完了嗎?”
劉徹:“近日不許再殺牛。朕給你的幾頭匈奴牛是叫你慢慢吃的,不是叫你隔三差五殺一頭。”
“八月十五賞月節?”小太子問。
劉徹:“又想逃課?”
霍去病提醒,那天放假。
劉徹瞪他一眼,要你提醒?!
霍去病拿個桃堵住嘴。
霍光終於明白什麼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小太子也看出老父親心裡有火,雖然不好問誰惹他生氣了,端的怕老父親順嘴說是他。小太子便事事順著他。看出他一時不想回去,令韓子仁拿圍棋,叫他和大表兄下棋,他去池塘捉魚。
公孫敬聲像逃難似的追上小太子:“陛下怎麼逮誰刺誰?”
“天熱人煩躁吧。”近日宮裡沒人來找大表兄,說明朝中無大事。
公孫敬聲:“清涼殿不涼快嗎?”
“有風的時候涼爽。沒有風的時候反而不如宣室舒服。宣室殿高,門窗大開,三伏天的晚上也有點涼。清涼殿四周花草樹木太多,還有其他宮殿遮擋。”若不是他的寢室沒法跟宣室比,往年他才懶得搬去清涼殿。
昭平君追上來:“我聽說清涼殿的榻是一整塊玉,睡上去十分舒服?”
“沒有睡在蠶絲被上舒服。”小太子的直觀感受,“熱的時候不如下河洗澡。”說到此眼中一亮,問公孫敬聲:“傍晚要不要去溪流上遊洗澡?”
公孫敬聲:“脫光?”
“你穿著衣裳洗澡啊?”
公孫敬聲搖頭:“那我不去。”
昭平君點頭:“要去你去!”
小太子找霍光。
霍光笑笑,一臉的抱歉。
小太子嗤一聲:“你們都不去也有人陪我去。”
傍晚,小太子送走終於心情愉悅的老父親,他就問霍去病去不去溪流上遊洗澡。
那裡隻有象和馴象師。馴象師是男子,小太子不怕他看。
霍去病行軍在外,吃喝拉撒都在荒野之中,倒是不介意光天化日之下沐浴。但博望苑有女人。如何保證女人不往那邊去。霍去
病問太子表弟。
小太子給韓子仁使個眼色,韓子仁令人關上博望苑大門,又叫博望苑小吏把女子叫到一處,令其在正殿附近做事。
整條溪流上沒有女子,昭平君立刻去牡丹院拿衣物。
霍去病看著他的背影很是詫異:“他竟然也怕被女子看見?”問公孫敬聲,“他不是經常去東西市花天酒地?”
公孫敬聲:“嘴上花。”
霍去病難以置信:“怎麼可能!”
公孫敬聲點頭:“我起初也不信。這要歸功於隆慮公主。因為館陶公主養麵首,隆慮侯成天泡在溫柔鄉裡,隆慮公主擔心他有樣學樣,未到及冠之年就掏空身子,以前他的隨從全是一些孔武有力的男子。也是如此,他沒少惹事生非,很多人並不知道他乃陛下外甥,他還能好好活到現在。”
霍去病樂了:“如今房裡該有人了吧?”
“隆慮公主不希望他沉迷酒色,尚未安排。”
霍去病看出來了,昭平君有點小孩心性,沒人引誘,自然也想不起來開葷。
“彆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倒是恰恰相反。”霍去病感慨,“難怪他纏著你,你就跟他玩兒。”
以前公孫敬聲也不想被他纏,可昭平君是太後的親外孫,皇後都不敢數落他,他哪敢招惹他。
如今被他纏習慣了,偶爾昭平君不去拍他家門,或翻牆進去嚇唬他,他反而覺得少點什麼。
霍去病:“你不去?”
公孫敬聲不去。
霍光也不願意去。
霍去病就叫他倆回房沐浴。
天氣炎熱,大地像是被烤熟了一樣,雖然此時金烏西墜,溪水又是活水,水依然溫熱。
傍晚的風涼了,霍去病擔心小表弟著涼,先給小孩洗好他再洗。
小太子坐在草地上等他:“昭表兄,你是小孩子嗎?小孩子都不玩水。”
“玩水不分年齡。信不信舅舅這麼大了,要是在這裡沐浴一樣忍不住玩水。”
小太子:“你舅舅在的時候,為何不問問他要不要去河裡洗澡?”
隆慮公主不止一次說過,他敢胡作非為,他舅就敢殺他。以前昭平君不大信。最近半年他連斬了幾位至親,昭平君不敢不信。結果就是不敢主動同他舅搭話。
上午要不是有小太子哄他舅,昭平君得比霍光還安靜。
“你敢問嗎?”昭平君問。
小太子搖頭:“我不問。我叫父皇陪我洗澡。”
昭平君點頭服氣:“親兒子就是不一樣。”
親兒子隻要不弑父,他把天捅個窟窿,老父親也會攬到自己身上。
小太子才不要告訴他這點,以防羨慕死他。
因為博望苑除了沒有高山,要什麼有什麼,小太子在此很快樂,總覺著一眨眼一天就過去了。枇杷來給他送衣物,把花斑狗和大黑貓,小太子放大黑貓抓老鼠,他領著花花玩兒,越發覺著日子快活。
快活的日子
總是短暫的,仿佛眨眼間,離立秋隻剩五天。小太子令韓子仁去長平侯府接兩個表弟。此時霍去病已經領著霍光回朝當差。
霍去病在博望苑休養期間,沒少指點霍光朝中人和事。有一次被昭平君撞見,他不羨慕,反而認為霍光辛苦。霍光離開那天他交代對方,以後有人敢欺負他,公卿以下的人,可以找他,他幫霍光報仇。
霍光不敢問皇親國戚報仇的法子,他懷疑昭平君所謂的報仇是把人套上麻袋打一頓。
得虧昭平君沒有讀心術,否則得抱著他直呼“相見恨晚”。
暑氣很重,小太子就在涼亭下等倆表弟。公孫敬聲拿著書複習功課。昭平君趴在石案同小太子聊天:“你說敬聲老弟看進去了嗎?”
小太子反問:“到秋你就去大學了。你也不看書,屆時聽得懂嗎?”
“知道是那個意思就行了。我以後又不入朝為官,學那麼多做什麼?”昭平君起來,“據兒表弟,開學前我和敬聲去秦嶺把棉花拉過來,你自己安排人分開棉絮和棉籽?”
博望苑沒有多少田地,牲口也稱不上多,奴仆不少。小太子稍作思考就點頭同意。
“你打算多少錢收啊?”
小太子:“這一季種的,除了你們留夠做種子的都給我,我們就算兩清了。”
“這個買賣合算。”昭平君頓時精神了,“你說過棉樹得在霜降前砍下來,那樹上的棉桃也歸我們?”
小太子點頭。
昭平君愈發高興,佩服自己有先見之明,跟小太子做生意。
公孫敬聲看不下去:“趕上秋雨紛紛,樹上掛滿棉桃也難得二斤棉花。”
昭平君不想接話,哪有這樣詛咒自己的。
小太子也不說話,一時之間涼亭下安靜下來。
安靜了約莫一炷香,衛伉和衛不疑來了。
一回生二回熟。
兄弟二人雙腳落地就一邊跑一邊喊:“太子表兄。”
韓子仁跟在後頭勸他們慢點。
兄弟二人越發快了,像是故意遛他。
韓子仁隻能加快步伐。
公孫敬聲一手抓一個:“你倆磕成花斑狗,我們如何向舅舅交代?”
“父親忙,才沒空管我們。”衛伉大聲說。
小太子奇怪,這時節忙什麼。
俘虜早安排好了,撫恤金也發下去了,二舅合該閒下來才是。
“韓韓,朝中出什麼事了?”
韓子仁:“朝中無事。倒是奴婢來的路上聽說匈奴來降,陛下擔心是詐降,朝臣提議大將軍率幾位上過戰場的將軍受降。城中百姓不知道怎麼知道了,堅決不同意,好像因為又不是伊稚斜單於來降。兩個匈奴小王還不值得大漢的大將軍親自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