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章 大打出手(2 / 2)

仲秋拜月節,館陶大長公主病重前幾日,昭平君帶著禮物和妻女前去探望她。昭平君試探地問她還有沒有錢。館陶公主對這個孫子越發滿意,臨走前把他們的馬車塞得滿滿的,名曰給曾孫女的妝奩。

昭平君的女兒還不會走。他伯父伯母氣得頭頂冒煙,可惜不敢說半個不字。

“我沒有想過她那麼舍得。”昭平君把去年發生的事大概說一遍,又有點難過,“我一直覺著她糊塗。甚至覺得她丟臉。她買董偃的時候五十多了,祖父還活著,董偃才十來歲。祖父去世後她無所顧忌,鬨得滿城風雨。每次出去都有人明裡暗裡拿她的事調侃我。彆人說起兩府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老老小小沒一個好的。”

小太子:“她興許知道家產全留給你伯父和你父親也是被他們賞給外人。倒如留給孫子重孫女。”

昭平君點頭:“八月十五那日看起來隻給我們幾箱東西,其實都是珍品。我覺著全是太皇太後珍藏。宮裡也不多見。”

“隆慮侯沒找你打秋風吧?”

昭平君:“我隻是一個小禦史,他乃隆慮侯,哪好意思找我要錢。”

“不要管他。”

昭平君點頭:“因為祖母給我這麼多東西,伯父一家看見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所以自打祖母入土為安,我再也沒有去過兩府。母親不在了,隨便父親怎麼折騰去。折騰出格自有廷尉審——”

“公子!”

隨從打斷昭平君,昭平君不快:“沒見我正在和太子商討政

事?”

“公子,您就彆裝了。”隨從扶著觀景亭柱大喘氣,“董——董偃來了。他說有急事求見。”

昭平君霍然起身:“我還沒找他,他倒先送上門了。”

小太子拉住他:“董偃膽小,不敢故意過來給你添堵。”問隨從,“有沒有說何事?”

隨從:“他一說有急事我——我這就把他帶過來。”

小太子給昭平君使個眼色。昭平君收起怒火,跟著隨從去正房。

隨從跑得快,表兄弟二人才到屋角董偃就過來了。董偃不知道太子也在,見著他慌忙躬身行禮:“小人拜見殿下。”

“免禮。找表兄何事?”

董偃下意識往四周看。昭平君瞪他:“說!”

“堂邑侯和隆慮侯打起來了。”董偃壓低聲音,像是很怕家醜外揚。

昭平君懷疑他聽錯了。小太子叫他仔細說說。

館陶大長公主這兩年精力不濟,沒心思陪董偃快活,便放他自由。董偃雖有相好的,但他依然三天兩頭過去陪館陶公主。有人說他為了錢,有人說他怕失去這座靠山。無論因為什麼,董偃都比館陶的兩個兒子孝順。董偃去習慣了,多日不去他仿佛沒了主心骨。

實在心慌的時候董偃就去堂邑侯府周圍轉轉。今日休沐,無論東西市還是百姓居住的閭裡之中都很熱鬨。董偃認為他此時過去不會被兩府的人發現。然而他還沒到堂邑侯府就聽人說“打起來了”。有熱鬨可看就是尊貴如劉徹也不想錯過。董偃到跟前才知道是陳蟜和陳須的隨從打起來了。

膽子大的人到院裡看熱鬨,兩兄弟才發現門沒關。然而這時候再關大門也晚了,除非他們壓低嗓子吵架。可怒火上頭哪還記得誰是誰。

兩兄弟瞧不上董偃,董偃看他們跟烏眼雞一樣心底竊喜。可一想到館陶大長公主,他又難過。回來的路上猶豫再三,跑來找昭平君。他記得昭平君如今是禦史,監察百官。二人爵位在身,應該不敢不聽他的。

董偃沒敢提鄰裡恨不得二人打的頭破血流,隻說他也不清楚因為什麼。

小太子問昭平君:“過去看看?”

“倆人加起來一百歲了,看什麼看?”昭平君瞪董偃,“回你家去!”

董偃嚇得跟小兔子似的。

小太子見狀無語又想笑:“你說實話,究竟因為什麼。”

“家產。”董偃怕打死人,不敢遲疑,“公主夜裡走的,沒留下話。堂邑侯說他乃長子當分七成家產。隆慮侯說就算給他三成,那也不是三成。三成的三成還差不多。堂邑侯說,您,您怎麼——”

昭平君忍不住瞪他,很是不耐煩。

董偃慌忙說:“你怎麼不說你兒子得了老太太半副身家。隆慮侯說那是公主送給你人情來往用的。他又說公主以前也給小人不少東西,怎麼不找小人要。堂邑侯說他,要就要,不要就算。隆慮侯要帶人搜,他說公主的東西多。昭平君您最多得三成私藏。後來就亂了,小人感覺他二人打起來了。您再

不去可能會驚動廷尉或京兆尹。”

昭平君:“此時去也晚了。”

董偃急急道:“不晚!”還沒出人命。他在心裡補一句。

昭平君看向小太子:“你看呢?”

“想去就去。管得了這次還有下次。”

昭平君叫董偃回去。

董偃試探地問:“不去啊?”

昭平君吼他:“他們都可以當你父親了,不知道自己乾什麼?”

話雖如此,可他們糊塗啊。

比我還糊塗!董偃望著太子。小太子:“公主確實給我表兄許多東西。堂邑侯看到他隻會更生氣。”

董偃忘了:“那,小人告退。”

昭平君又忍不住瞪他。

董偃疾步往外跑。

“真當自己是陳家主人翁?”昭平君禁不住嘀咕。

小太子:“你祖母待他不薄,他瞎操心也是看在你祖母的份上。其實就你父親和伯父那樣的,頭破血流也不值得同情。”

昭平君忽然想到也不能鬨大,鬨大有可能被貶為庶民。彆人被貶是一個,他陳家是倆。思及此,昭平君令人備馬:“我得過去看看。”

小太子駕車跟在他後頭。不過確實晚了。堂邑侯府大門緊閉,昭平君問鄰居他伯父和他父親怎麼不打了。小太子在馬車上聽到鄰居說,二人被京兆尹帶走了。

昭平君走到馬車旁眼神詢問小太子。

小太子微微搖頭。

昭平君原路回家,小太子起駕回宮。

然而小太子前腳到太子宮,後腳聽到隔壁有人問:“陛下出去了?”

小太子出去,遠遠看著像長安令,他走近問:“出什麼事了?”

長安令張嘴想說,看一下太子又咽回去:“臣有事求見陛下。”

小太子令小黃門去永巷看看。

小黃門不大樂意。

四海升平,又是休沐日,能有什麼事。

若是小事他又得挨罵。可他太子發話了,他也不敢磨蹭。小黃門跑著去後宮。

大半個時辰過去,小太子忍不住要用午膳了,劉徹才出現。劉徹懶得爬台階,在宣室殿底下當著侍衛的麵問:“出什麼事了?”

長安令靠近他低聲說:“堂邑侯和隆慮侯為爭奪公主的家產大打出手,有人報給京兆尹,微臣帶人過去,有人又說他們前些日子做下一些不甚好的事。”

“不好的事?”劉徹皺眉。

長安令看一下他身後的小太子。

劉徹瞪兒子:“你在這裡做什麼?回你的太子宮去。”

小太子氣得哼哼:“不聽就不聽!”

長安令等小太子走遠才敢說:“奸/淫之事。”

劉徹一點不意外。

不是前幾日,而是前些日子?劉徹注意到這點:“服喪期間?”

“是的。還用強了。”

劉徹不禁罵:“畜生!”

想他兒子才

十三歲,跟館陶大長公主還隔一層,館陶去世後的那一個月他都不曾出去玩鬨。

“陛下,您看?”犯事的兩人是皇親,此事隻能由天子定奪。

劉徹:“移交廷尉。”

長安令懂了,皇親國戚犯法與民同罪,該怎麼定怎麼定。

話說回來,昭平君嘴上說懶得管,心裡也不想管,但做不到不管不問。昭平君到家就令機靈的隨從去京兆尹府衙盯著。

午睡醒來得知兩人已到廷尉府,他頓時意識到不止打架這點小事。

昭平君立刻前往隆慮侯府。堂邑侯和隆慮侯素來囂張,無論做什麼都不遮掩,昭平君學公孫敬聲拿著馬鞭盯著奴仆,一盞茶的時間他就弄清楚了。

昭平君差點氣暈過去。

難怪被移交給廷尉。

刮了他們也活該!

昭平君不等廷尉議罪,當天就把隆慮侯府的奴仆全打發了。他父親養的那些人每人給點錢令其回家。

昭平君隨從買幾把大鎖,傍晚他鎖上門頂著嚴寒回家——在這府裡一刻也待不下去。

上一個廷尉被劉徹貶為庶人,如今的廷尉不敢徇私枉法,也不敢懈怠,三日就把罪名定下來,上奏天子。

廷尉可比昭平君仔細,連何日何時何地與誰發生關係都記得一清二楚。劉徹當場批閱,然後令廷尉趕緊走。端的怕慢一點被兒子撞上,再被兒子看見。

劉徹乾過許多荒唐事,卻不希望兒子跟他一樣。小太子可以什麼都懂,但絕不能什麼都乾。

陳家那倆兄弟乃天子的親表兄,全城百姓都好奇天子這次會不會秉公執法。是以廷尉那邊一定罪,這邊太子宮就收到消息,蓋因百官以及侍衛也盯著此事。

小太子乍一聽到罪名當中有“犯禽獸行罪”,感到耳朵臟了。

臘月再次見到昭平君他都不忍直視。

昭平君見他眼神躲閃,不禁大聲澄清:“父親是父親,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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