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4 章 國泰民安(1 / 2)

主父偃說乾就乾,令張湯盯著書樓,他回家取錢買筆墨紙硯以及訂書工具。

太子送來的其他書外麵也買不到,主父偃不想便宜他人,就買二十份筆墨紙硯送去上林苑——建章學堂放假後,學生們搬進上林苑,授課老師看著他們做事,廚子在上林苑做飯,晚上也住在上林苑。

主父偃把筆墨紙硯交給東方朔。東方朔嫌少。主父偃去學堂買炊餅的時候會跟老師聊幾句,學生們也找過他,所以他很了解他們,能挑出二十個字好的就已經很難得了。

主父偃懶得解釋,隻問東方朔那些孩子才識幾個字。

東方朔沒話了。主父偃走後,東方朔令人去學堂搬二十張方幾。二十位牧羊的學生改抄書。東方朔閒著無事也會抄幾本自己收藏。他怕被主父偃擠兌,用主父偃的筆墨紙硯抄一本就幫主父偃抄兩本。

曹襄等人發現他們家中也沒有司馬相如的文章,也跟著抄幾本

東方朔、曹襄等人的字好啊,七月中旬主父偃過去收書就把上林苑官吏抄的書單放一處。主父偃想賺大錢,一直到九月中攢了幾籮筐、天子從魯地回來他才對外售賣。

主父偃聽人說過,司馬相如去世後很多人去他家中求文章。其妻言,相如每寫一篇都會被人要走,家中哪還有什麼文章啊。

前有“千金買賦”,後有無遺作,司馬相如去世後的這七八年大漢也沒能再出第二個司馬相如,因此主父偃才篤定他的文章編成冊十分好賣。

果不其然,主父偃隻是在路邊隔著車簾問一聲“要不要司馬長卿的文章?”馬車就停下來。他壓根不需要列書單塞人馬車之中。

不過五日學生抄的司馬相如的文章就賣光了。

好在開賣當日主父偃就請來此看書的貧民學子繼續抄,隻抄司馬相如的文章。

由於樣書是太子提供的,主父偃和張湯又拿著朝廷的俸祿,二人自然不敢把賣書的錢據為己有。也沒等主父偃把錢捂熱,東方朔就過來問他賺了多少錢。

主父偃無奈地扣掉他的本錢,然後把賺的錢都給東方朔,端的怕他那張破嘴在天子跟前胡說八道。

此時學堂快開學了,學生們又搬回學堂。東方朔隨便指個在門口玩的小孩叫他去喊抄書的二十名學子,把他們的辛苦錢付了。

學生們由上林苑供養,自然不能跟外麵請的人一樣五五分賬。東方朔給他們一成,那些學生依然很震驚,蓋因主父偃心黑定價高。

一群少年驚呼,“此生沒有見過這麼多錢。”

東方朔趁機指著書樓兩邊的對聯,“書中自有黃金屋。”

學生們深以為然。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太子此次沒能在博望苑住到七月底。七月中旬他就被宣室殿黃門請回皇宮。

婢女收拾行囊,太子吩咐六位隨從陪他前往魯地。而這六人正好三個閹人三位非閹人,其中就有韓子仁和吳琢。韓子仁和吳琢見多識廣,沿途可以幫

太子擋一擋求見他的地方官。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宦官手腳麻利,可以為太子鞍前馬後。兩個十三四歲的可以為他端茶倒水。

枇杷嫌人少,也嫌那倆小黃門年少無知。太子好笑:“孤十九了。”

“才十八!”枇杷固執道,“離滿十九周歲還有大半年呢。”

太子無奈:“那也不是三五歲的娃娃。再說了,此次是父皇封禪。重點是父皇。二舅身為大將軍也隻帶兩名隨從。”

韓子仁:“枇杷,你們不必擔心,吃穿用住地方官吏會提前安排妥當。他們也會趁機安排人伺候。”

枇杷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微變,又一想殿下明年及冠,她不得不把話咽回去。

太子:“我回來就該搬去新太子宮了。枇杷,你們留下收拾收拾,暫時用不著的先搬過去。這邊也得留點東西。新太子宮離宣室殿遠,以後還得繼續住在這裡。”

枇杷明白太子殿下說的以後是指下雨下雪午休以及朝廷忙的時候。

“太子妃會不會因此心有芥蒂?”

太子想問,哪來的太子妃。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母後宮裡三位阿姊說的那位女子,“我會先同她講清楚。”

韓子仁不禁說:“殿下不能天天回去她就心生不滿,她若不能為殿下誕下一兒半女,殿下不得不為了太孫廢了她,她還不得氣死過去?”

枇杷一時沒有想那麼多。

皇家不是尋常百姓家,縱然太子對其情有獨鐘,她若不能誕下健康聰慧的皇長孫,為了江山穩固,殿下也得廢了她。否則陛下一定會越過太子直接傳位皇太孫。

雖說“愛屋及烏”,枇杷也不想看到她照看長大的太子殿下被兒子壓一頭。

三位公主說的女子正是魯王後之妹,魯地史家女。其兄史恭去世後,魯王後就把家人安置在魯王府附近。她算是魯王後養大的。規矩禮儀學識皆比照翁主。這點令三位公主很是滿意。

衛子夫曾暗示過魯王後,誰能誕下令天子滿意的皇孫誰為太子妃。她的妹妹進宮可為良娣。魯王後雖然很希望皇後承諾封她妹為太子妃,但她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皇家已經連著廢了兩位無子的皇後,皇帝疼兒子,斷不舍得太子背上“廢後”之名。

雖然“無子廢後”黎民百姓可以理解,但終歸不是什麼好名聲。

魯王後之妹看似尊貴,但她家中隻有一寡母。魯地世家大族不會娶這樣的長媳。魯王後不希望妹妹嫁給不受寵的次子,或被寵壞的幺兒。她更不想把妹妹嫁到小門小戶之家,每日為生計憂心。所以才想到送她進宮。

魯王後以前跟妹妹說過,皇家雖不能和離,但吃穿無憂。皇後仁善,看在魯王的份上也不會叫人欺負她。雖說宮裡女人多,可世家子弟也有妾有情人。太子與她年齡相仿,素有賢名,長安男兒都不及他。

史家女不以為然。但她沒有心儀之人,也知道自己的婚事很難辦——高不成低不就。所以那次就老老實實隨魯王後進京,安安分分地隨她進宮拜見皇後。

當她看到公子如玉,風度翩翩的那一刻,她心動了。其待人有禮,氣質溫和,同她想象的夫君一模一樣,她決定非君不嫁。至今仍安心在魯地等他。

七月十八日,天子出發東巡。大司馬與天子同行,太子車裡坐著衛伉、衛不疑、公孫敬聲和昭平君。大將軍留守京師。

起初昭平君不想去,他猜封禪那日得在山腳下等一天,跟天子同行也彆想四處閒逛,所以太子問他想不想伴駕的時候昭平君是猶豫的。

休沐回到家中跟夫人說起這事,其妻罵他蠢。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會,他竟然還猶豫。昭平君解釋他這一走最快也得倆月。其夫人直言,半年也得去!

公孫賀沒有收到伴駕的通知就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一見著他就問太子有沒有找他。是以太子一問公孫敬聲,他想也沒想就應下。

衛家老三也要去。衛青夫人指著他的腦門問:“你去做什麼?”

小小少年脫口而出:“玩啊。”

那日衛青也在家,指點婢女給兒子收拾行囊。聞言他眼前發黑,他家這幾個怎麼一個不如一個。

車動起來,衛伉把此事當成趣事說給太子聽:“表兄那日不在可惜了。父親差點被三弟氣暈過去。還一個勁遺憾,子不像父。”

昭平君:“莫說你們,除了冠軍侯誰不想像他?”

衛伉點頭:“我當時就回,說得好像彆人像你一樣。父親接道,去病就像我。不疑說,外甥像舅。誰叫你娶的不是大將軍的姊妹。”

太子被口水嗆一下,忍著笑問:“舅舅怎麼說?”

衛不疑:“父親啞口無言要教訓我們。”

公孫敬聲:“活該!太子指點你們反駁彆人,彆人可不包括二舅。”

衛伉轉移話題:“太子表兄,何時停下用午飯?”

昭平君:“未時三刻左右停在路邊隨便用點,傍晚趕到驛站,或在城外休整。”

“不進城?”衛不疑問。

昭平君示意他撩開車簾往外看。衛不疑疑惑不解,勾頭朝外看看,幾十輛馬車,前後上千名騎馬佩劍的精兵。這麼多車馬人進城也沒地兒住。除非去離宮。

有離宮也不可能在城裡。不是每個城都跟京師一樣先修皇宮再建城。九成九的城都是先修城牆。城裡可沒有那麼多空地修離宮。

思及此,衛不疑坐回去:“好無趣啊。難怪昭平君不想來。”

昭平君瞪他一眼,找個靠枕半躺下。

衛不疑嫌棄:“坐沒坐相。”

昭平君懶得解釋。

官道平坦也沒法同馳道比,離皇城越遠馬車越顛,半個時辰左右衛不疑受不了,要下去騎馬。衛伉訓他:“車停下來等你一人?”

衛不疑自知不可能,撩開車簾,半個身體搭在外麵,半個身體躺在裡頭。馭手隻見下半身不見頭,嚇得險些摔下車。衛不疑聽到馭手驚呼,坐起身來咯咯笑。馭手很是無奈:“二公子,你這樣很危險。”

“屁股疼。”衛不疑苦著臉說。

昭平君撩起眼皮:“坐沒坐相。”

衛不疑的小臉發熱,回頭惡狠狠瞪昭平君。太子笑著從身後拿出六博棋,“再忍一個時辰就用午飯了。”

“還有一個時辰?”衛不疑震驚。

太子頷首:“你不知道?”

衛不疑不知道。

午飯後衛不疑拽著衛伉要騎馬。郎中令準備了十幾匹馬。衛伉也不想乘車,就陪他騎馬。昭平君和公孫敬聲算算時間,不騎馬還得在車裡坐一個半時辰。他們都出去了,太子換一張乾淨的毛毯,枕著靠墊睡午覺。昭平君和公孫敬聲意識到車裡隻剩太子一人,心虛羞愧移到車邊。坐在馭手身側的小黃門“噓”一聲,壓低聲音說:“殿下睡了。”

二人放心下來去追衛家兄弟。

劉徹聽到少年的笑聲,推開車窗正好看到衛不疑往前跑。劉徹不禁伸頭往外看,不見太子,叫住他外甥:“據兒呢?”

“太子表弟睡了。”昭平君道。

劉徹想起兒子午飯後會睡一會:“這麼顛也能睡著。”

霍去病:“其實不甚顛簸。臣看了一下,多是牲畜留下的蹄印。想必下雨的時候沒能及時找到避雨的地方。地方官不知陛下何時途徑此地,興許已經計劃好明日派人修補。”

劉徹隻傳旨給泰安太守,他八月中抵達泰山腳下,沒有令沿途官吏出城迎接。聞言,劉徹笑了:“朕是說他心寬,倒頭就睡。”

霍去病:“前有陛下後有期門侍衛,據兒也不必擔驚受怕憂心忡忡。”

這話劉徹愛聽,劉徹微微頷首,瞥到身上長袍,“去病,朕這件外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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