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臣意猶未儘,捂了捂耳朵,感覺耳邊還回蕩著煙花炸開的聲音。
他又在小馬紮上坐了一會兒,一直到宋風提醒他,才不舍地站起身。
“好吧,應該是沒有了,回去吧。”
“是。”宋風拿著兩個小馬紮,跟在夫子身後。
祝青臣慢吞吞地往回走,時不時還回頭看看,期待還有下一場煙火表演。
可惜沒有了。
他走進城門,忽然看見高老學官的馬車停在路邊。
祝青臣上前問好:“高學官。”
高老學官掀開馬車簾子:“小祝,你在這兒做什麼?”
“我在這裡看煙火啊。”祝青臣道,“高老學官在這兒做什麼?”
“我……我也來看煙火。”
“噢。”祝青臣有些疑惑,“坐在馬車裡看煙火?”
高老學官頓了一下:“這不是剛看完,準備回去了嗎?”
“噢。”祝青臣點點頭,站在原地,認真地看著他。
高老學官頓了一下:“你不回去啊?”
“我等老學官先走。”
“不用等了,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要辦。”
“噢,好吧。”
祝青臣不明就裡,高老學官從馬車裡探出頭,朝他擺擺手。
祝青臣感覺奇奇怪怪的,也猜不透他要做什麼,隻能回了家。
回到家裡,和宋風一起守歲。
待牆外更夫打更報時後,祝青臣給宋風發了一個紅包,便讓他去睡了。
臨睡前,祝青臣叮囑係統:“明天早上早點叫我起來。”
係統疑惑:“你有什麼事情?”
祝青臣頓了頓:“沒什麼事情,就是想早點起來,一定要讓我早起噢。”
“行。”係統給他設了一個早上六點的鬨鐘。
*
翌日清晨,鬨鐘準時響起。
係統準時喊祝青臣起床:“宿主……”
他才喊了一聲,祝青臣就“咻”地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
他沒有驚動小廝,飛快地洗漱一番,穿上衣裳,戴上毛絨帽子,然後從床底扒拉出一個竹籃子,又從馬廄裡牽了一匹馬,從偏門出了府。
昨夜百姓們都守夜了,睡得晚,所以今日起得遲一些。
街道上沒有什麼人,祝青臣騎著馬,挎著籃子,在街道上狂奔。
係統都差點跟不上他:“你乾什麼去?這麼著急?”
祝青臣不回答。
祝青臣縱馬來到城門前的時候,守城門的士兵剛準備開城門。
祝青臣心中暗喜:“耶,我肯定是最早的。”
係統疑惑:“什麼?什麼最早的?”
城門剛打開一條縫,祝青臣騎著馬,從門縫裡“哧溜”一下就鑽出去了。
他一路策馬狂奔,然後來到了——
大覺寺!
傳說中,隻要在正月初一燒頭香,就可以保佑學生高中的寺廟!
而祝青臣的籃子裡,放的都是祭祀用的香燭香油!
係統震驚:“你不是和高老夫子約好了,都不來上香的嗎?”
祝青臣乾脆利落地翻身下馬:“我想了好幾天,還是應該來上一炷香。”
“原書裡說了,裴宣是狀元之才,你不用擔心。”
“那書裡說的東西都很不靠譜,萬一裴宣發揮失誤了呢?”
“……說得好像求神拜佛很靠譜一樣。”
“住口,不許你褻瀆‘狀元之神’!”
寺院還沒開門,祝青臣提著籃子,快步跑上石階,趴在門上,輕輕叩門,生怕驚動“狀元之神”。
祝青臣從門縫裡看向寺廟裡,語氣輕柔:“請問有人嗎?請問開門了嗎?我可以進去上香了嗎?”
寺裡的小沙彌打著哈欠,提著掃帚,剛從裡麵出來,就聽見祝青臣敲門,門縫裡露出一隻亮著光的眼睛,把他嚇了一大跳。
小沙彌回過神,站定行禮:“施主請稍等。”
這時,祝青臣身後傳來馬車的聲音。
祝青臣回頭一看,幾個老學官坐著馬車,都從出城的方向趕來。
馬車飛馳,他們從馬車窗子裡探出腦袋。
“小祝!小祝在那兒!”
“他根本不是小傻蛋,他他媽可雞賊了!”
“快點!再快點!”
祝青臣轉回頭,趴在門上,連連敲門:“小師父,快啊!先彆行禮了,快給我開門!我要給我的狀元之才上香!大齊朝堂的未來就係在你身上了!”
小沙彌打開門閂,想跟他說些什麼,還沒來得及開口,祝青臣提著籃子就衝進去了,隻留給他一道殘影。
我是第一!我是頭炷香!狀元一定是我的學生……
祝青臣三步並作兩步,再爬過幾道石階,剛準備往大殿裡衝,忽然看見什麼,停下了腳步。
“高……高老學官?”
高老學官正拿著三炷香,虔誠地站在佛像前麵,三次鞠躬,恭敬地將頭炷香插進空空如也的香爐裡。
晴天霹靂!
祝青臣整個人都被定在原地,幾乎要暈倒了。
第一不是他,他的第一飛走了。
高老學官上完香,回頭看見他:“喲,小祝,來啦?”
他走上前,拍拍祝青臣的肩膀,歎了口氣:“下次繼續努力,這麼多年了,也該讓我教出一個狀元了。”
祝青臣還沒睡醒,迷迷糊糊的:“可是我明明一開門就進來了,您怎麼會比我早……”
高老學官笑著摸摸他的腦袋:“傻孩子,昨晚我就住在大覺寺啊。”
“你騙我!”祝青臣氣到跺腳,“你自己說的,‘誰來上香,誰就對不起祖師爺’!”
“那你不也來了?”
“我……祖師爺又不會這麼小氣!”
高老學官揉揉他的腦袋:“快進去吧,你現在進去,還來得及上第二炷香。”
“嗯……”祝青臣委屈巴巴地應了一聲,提著籃子,準備進去。
下一秒,其他老學官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從後麵追上來,先祝青臣一步,進入大殿。
“榜眼!”
“探花!”
“前三甲沒了。”
高老學官惋惜地看著他:“可憐孩子,沒有辦法了,你是最後一個了。”
祝青臣把籃子一摔,一屁股坐在大殿前麵的石階上,仰天長哭:“我不乾了啦!”
作者有話要說: 臣臣彆難過,裴宣柳岸肯定爭氣,狠狠打老學官的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