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準考證被撕(18)(2 / 2)

滾開!

謝朝擔心地扶住他:“你怎麼樣?還能不能打啊?”

陳和頌扶著車門,眼前一陣發花,閃過無數個畫麵——

高考那天,他被撕毀了準考證,又被關在家裡,無緣高考。

賀嶼考得也不好,但是賀家花錢給他買了一個大學。

九月一日,新生報到這天。

他作為賀嶼的陪讀,來到了大學。

途中遇到高老師,他慚愧得抬不起頭來。

賀家給賀嶼在學校外麵買了房子,他就跟著賀嶼住在校外,給他準備一日三餐,陪他一起去上學。

母親說,這樣他既可以照顧賀嶼,也不耽誤上大學,隻是沒有文憑而已,不過也沒關係,現在社會上沒有文憑的人多了去了,不都照樣賺大錢?

更何況,他還有賀家這個大靠山,隻要他照顧好了賀嶼,以後賀嶼繼承集團,肯定不會虧待他的,說不定會給他一個總經理做做呢。

母親還是這樣的嘴臉,陳和頌卻已經沒力氣跟她辯解了。

他每天圍著賀嶼打轉,僅剩的力氣,隻夠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放棄,不要忘記書本上的知識點,不要忘記怎麼做題。

可他整天圍著灶台和超市打轉,學習的時間越來越少,他還是控製不住地開始遺忘,變得笨拙。

他試圖和賀嶼虛以委蛇,試圖去報廚藝班,試圖參加成人高考。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敗,一次又一次地被賀嶼抓回來。

直到最後,他的身心都被賀嶼徹底摧毀,他被賀嶼馴服成功。

他認了命,安安分分地在賀嶼身邊做起全職保姆。

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試圖安慰自己,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吃穿不愁,不用為了生計奔波,如果他哄好賀嶼,日子也能好過很多。

可他永遠都不能說服自己。

他永遠都在矛盾中打轉。

二十八歲這年,賀嶼帶著他回到高中,參加校慶。

他見到了恨鐵不成鋼的高老師,見到了對他冷嘲熱諷的同學

,還見到了……

謝朝。

謝朝這時已經進入了小叔的集團工作,但是現在還在吃藥,定期做心理疏導。

謝朝用無比複雜的目光看著他,似乎根本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在謝朝看來,從一開始,他們就應該合力把賀嶼給殺了。

就算坐牢又怎麼樣?就算被報複又怎麼樣?

就算他們那時殺了賀嶼,到現在也該出獄了。

就算在監獄裡被霸淩,也比被賀嶼霸淩好。

陳和頌極力躲避,極力說服自己,他過得很好。但是在謝朝看見他的瞬間,他竭力維持的世界轟然倒塌。

陳和頌渾渾噩噩地跑進教室裡,坐在座位上,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時期。

雖然那時候的日子也不好過,但最起碼是有盼頭的。

他滿懷期待地翻開書本,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看不懂了。

教科書上的文字,都變成了一個個張著血盆大口的魔鬼,朝他撲來。

幻象立即被打破,他又一次被打回了地獄。

在眾人肆無忌憚的嘲笑聲中,他從窗口一躍而下。

再睜開眼睛時,他躺在病床上,賀嶼胡子拉碴、雙眼通紅,守在他的床邊。

賀嶼說,他都是因為太愛陳和頌了,所以才會這樣對他。

賀嶼又說,他一直覺得陳和頌和他的母親是破壞了他的家庭的罪人,所以他欺負陳和頌,他不能容忍自己愛上陳和頌,所以變本加厲地欺負他,其實是在怪自己。

賀嶼還說,現在他認命了,他愛上陳和頌了,他會對陳和頌好的。

和剛才賀嶼說的話一模一樣。

但是不同的是,幻象中的賀嶼一說這話,陳和頌馬上有所動容,流下眼淚來。

陳和頌出院那天,謝朝綁架了他。

謝朝一把把他從輪椅上薅起來,丟上車,狠狠地給了他一拳:“傻逼!”

陳和頌抬起頭,表情木然地看著他。

謝朝根本不擔心他會反抗,甚至沒有把他的手腳綁起來,開著車,來到了一處廢棄工廠。

他把陳和頌丟在旁邊,自己則開始擺弄一個手提箱,箱子裡裝著的是他花大價錢從國外搞來的槍支。

他的目標根本就不是陳和頌。

他要用陳和頌把賀嶼引過來,然後殺了賀嶼,完成自己初中時沒有完成的任務。

心理醫生說,他一直被困在初三那天,從來沒有往前走過。

謝朝想,隻要做完他沒做完的事情,他的人生就可以往前走了。

忽然,陳和頌走到他身邊,小聲問:“謝朝,你能不能再打我一下?”

謝朝忙著擺弄槍支,懶得理他:“滾開。”

陳和頌道:“你打我一下,我覺得清醒了一點,但是剛才我好像又糊塗了,你能不能再打我一下?”

謝朝抬起頭,用槍托狠狠地給了他一下:“你給我滾!”

賀嶼是在這個時候破門而入的。

背影逆光,

像救世的天神一般。

謝朝馬上拉開槍栓,

端起槍支,槍口對準賀嶼。

“嘭嘭嘭”幾聲,賀嶼肩膀中槍,謝朝卻倒在了血泊裡。

這時,好多個聲音同時在陳和頌耳邊響起,像一個個呼嘯投下的炸.彈。

“嗚嗚嗚,雖然老土,但是我愛!”

“經典ICU要來了!希望小嶼不要受太重的傷!”

“這是謝朝,犧牲自己,加速小嶼的火葬場速度,快說‘謝謝謝朝’。”

不是這樣的!

陳和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衝上前去,抱住賀嶼,和他一起坐上救護車,去了醫院。

來到醫院後,賀嶼緊緊地握著陳和頌的手,一定要陳和頌先原諒他,否則他就不進手術室。

那些聲音再次響起。

“快原諒!快原諒!”

“過了這一坎,小情侶就能好好過日子了!”

“賀嶼這一槍也算是還清哥哥這些年受的苦了。”

於是陳和頌感動地流下了眼淚,原諒了賀嶼。

……

現實裡,陳和頌扶著車門,猛地抬起頭,兩眼通紅,死死地盯著賀嶼。

賀嶼的嘴一張一合,還在說著那些不知所謂的屁話。

什麼因為愛他,所以霸淩他。

什麼他當時年紀還小,哥哥要原諒他。

什麼雖然被霸淩的是陳和頌,但是他也很煎熬。

陳和頌捏了捏拳頭,猛地撲上前,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臉上:“誰是你哥哥?我是陳和頌!我就是陳和頌!隻是陳和頌!”

在那些惹人厭煩的聲音裡,賀嶼永遠是賀嶼,是一個獨立的人,是瘋批偏執霸總,是占有欲很強的年下弟弟。

而陳和頌,永遠都是“賀嶼的哥哥”,簡稱“哥哥”,是依附賀嶼的那個人,是個掛件。

不是!他是陳和頌!隻是陳和頌!

賀嶼猝不及防,被陳和頌打倒在地,一拳又一拳,雨點似的落在他的身上,賀嶼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謝朝原本還想幫他的忙,但是陳和頌抬起頭,朝他喊了一聲:“你彆動手!”

就算被拘留,也是陳和頌自己被拘留。

謝朝便默默地站到旁邊,把保安亭給擋住,還給裡麵的保安遞了一點錢。

“私事,私事。”

陳和頌幾乎把一輩子的臟話都罵完了。

“去你媽的年紀還小!去你媽的愛我就是霸淩我!去你媽的!”

賀嶼試圖掙紮,陳和頌死死地按住他:“你不是要跟我道歉嗎?道歉啊!我讓你媽的給我道歉!”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道歉,賀嶼一邊哀嚎,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哥我錯了……”

“你他媽的喊我什麼?!”

“陳和頌,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這才叫做道歉!

什麼不懂愛,教他學會愛,那是道歉嗎?那是犯賤!

陳和頌把他拽起來:“給謝朝道歉!”

賀嶼連忙道:“謝朝,對不起……對不起……”

陳和頌死死地按住賀嶼,握緊拳頭,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臉上,砰砰作響。

過了一會兒,謝朝看著都心驚膽戰,連忙上前把陳和頌給拉走。

“好了,他都變成這樣了,彆打了。”

賀嶼倒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涕淚橫流,還在下意識說:“對不起,對不起……”

陳和頌捏了捏拳頭,厲聲道:“我不會原諒,永遠都不!滾!”

得到赦免,賀嶼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屁滾尿流地逃上車,吩咐司機快去醫院。

他的道歉,也不過如此。

他害怕握著刀的謝朝,害怕提起拳頭的陳和頌。

賀嶼還是最惜命的,與其說他愛陳和頌,不如說他最愛自己。

謝朝說的對,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廢物,陳和頌早該提起拳頭狠狠給他幾下了。

現在高考結束,他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對著賀嶼舉起拳頭了。

陳和頌在太陽底下站著有些發暈,整個人都晃悠悠的,謝朝把他扶上了車。

陳和頌握了握拳頭,他剛才打得太用力了,拳頭都擦破了。

謝朝看了他一眼,小聲問:“你沒事吧?”

“沒事。”陳和頌搖了搖頭,“彆告訴祝老師,我怕他擔心。”

謝朝還在猶豫,陳和頌懇求道:“我隻瘋這一次,彆告訴老師。”

謝朝點了點頭:“好吧。”

陳和頌從來不信什麼以德報怨。

什麼雖然賀嶼霸淩他,但是他不能用同樣的手段報複回去,否則他就會變成和賀嶼一樣的人。

都是狗屁!

他就要計較!

賀嶼霸淩他,他不僅要狠狠地報複回去,還要千倍百倍地報複回去!

他回想起幻覺裡的場景,轉頭看向謝朝,正色道:“如果有一天我愛上賀嶼,一定把我送進精神病院,或者直接把我殺了。”

<hrsize=1/>作者有話要說

暴走小陳

我早就想這樣寫了,追妻火葬場裡,渣攻追上門道歉,受要麼關門不見,要麼說“給彼此留下最後一點體麵”,我每次看的時候:你給他留什麼體麵?你打他啊!就跟他打你一樣打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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