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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什麼鬼東西?什麼鬼渣攻?
明明喜歡的是“哥哥”,就因為“哥哥”拒絕了他,
所以負氣向“弟弟”求親?
明明不喜歡“弟弟”,
嫌棄他一身土腥氣,卻還是因為“哥哥”的請求,捏著鼻子對“弟弟”好?
明明他有這麼多機會可以把事情說清楚,可他就是不說,硬要讓“弟弟”誤以為他們兩情相悅,等到成親了,人跑不了了,讓他自己發現真相。
他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可委屈、可偉大了,一個人保護兄弟兩個,是天底下最棒的護花使者?
祝青臣躺在床鋪上,睜開眼睛,對上破洞屋頂外燦爛的星空。
係統蹲在他的枕頭邊,熟練地揮舞著電子屏幕,幫他扇扇風。
祝青臣察覺到有風吹來,轉頭看向係統——
那個“罪惡”的藍色小光球。
祝青臣咬牙道:“你不是說,我的運氣很好嗎?好在哪裡?”
“你的運氣好就好在……”係統頓了頓,“難道你不覺得,這個世界不怎麼讓人生氣了嗎?你看你都沒拿頭撞枕頭了。”
“不是生不生氣的問題,這個世界……它就是……”祝青臣“噌”地一下從床上爬起來,竟然有些語無倫次。
係統驚訝:“竟然還有你無法形容的時候。”
“這個世界就是……”祝青臣抓了把頭發,“乍一看不太生氣,但是回想起來,就很想吐啊!”
係統聽見他這樣說,連忙飛到他的背後,幫他拍拍背、順順氣。
祝青臣架著腳,坐在床鋪上,扶著額頭,有點頭疼。
他問:“林驚蟄什麼時候回那個伯爵府?伯爵府會給他請老師是吧?他們什麼時候來請我……”
祝青臣話還沒說完,遠處忽然傳來男人的怒罵聲。
“狗娘養的!你還敢還手?”
祝青臣回過頭,猛地從床鋪上站起來:“什麼聲音?”
不遠處,男人叫罵不休:“錢給我!你讓你把錢給我!”
係統解釋道:“你不是被伯爵府請去教導林驚蟄的老師,你是在林家村說《西遊記》的那個教書先生……”
係統話音剛落,祝青臣就衝出了房間。
係統大喊:“祝青臣,你給我把鞋穿上!”
祝青臣隻是個住在村裡的窮酸先生,房子破破爛爛的,虛掩著的木門被他猛地一推,“哐當”一聲砸在牆上,直接散架了。
這時,隔壁鄰居也出來了。
相較於祝青臣的憤怒,鄰居們倒是見怪不怪。
“唉,林老三又開始打兒子了。驚蟄也是命苦,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我那裡還有些傷藥,我去找找吧,等會兒給他。”
“那我去弄點吃的吧。”
林老三不斷地嘶吼嚎叫,威脅林驚蟄把錢交出來。
鄰居們雖然心疼,卻也不敢上去阻攔,萬一……
他們都是普通百姓,
家裡老小也靠著他們做農活勉強度日,
林老三又是個地痞無賴,要是被他打壞了,一家人就得一起餓死。
實在不是他們不心疼林驚蟄,主要是……他們實在是打不起。
他們能做的,隻有給林驚蟄找一點藥、準備一點吃的,等林老三打得差不多了,再上前去把人給帶過來。
鄰居們小聲議論,祝青臣站在黑暗中,一言不發。
直到要回家找傷藥的鄰居轉過身,撞上了祝青臣。
“祝夫子?”鄰居嚇了一跳,“您怎麼也在這兒?吵到您了?”
祝青臣是村子裡唯一一個外姓人,但也是唯一一個識文斷字的先生。據說是在京城裡得罪了權貴,才被貶官貶到了這裡。
他在村子裡開了個私學,平時教村裡的孩子們識字念書,說不定以後可以去城裡念書呢?再不濟,在城裡客棧做個店小二也挺好,總不至於和他們一樣,一輩子在地裡刨食。
所以平時,村裡人對祝青臣都很尊敬。
村民道:“祝夫子,林老三又打孩子了,唉。”
“您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們呢。”
“是啊,您一個瘦弱先生,小心被誤傷,快回去歇著吧。”
祝青臣擺了擺手,避開村民想要攙扶他的手:“我過去看看。”
他撿起一塊木門上掉下來的木板,掂了掂,朝聲音的源頭走去。
村民們還想攔他:“祝夫子……”
“我沒事,過去看看。”祝青臣朝他們搖了搖頭,拖著木板,大步朝前走去。
村民們當然不放心,一咬牙,舉著火把跟了上去。
畢竟是村子裡所有孩子的先生,孩子們都指望著他教書呢。
一條小溪穿過林家村,將林家村分為南北兩邊。
祝青臣住在南邊,林驚蟄在河對岸的北邊。
祝青臣赤著腳,提起衣擺,直接淌進河裡。
夜晚的河水冰涼刺骨。
村民們想提醒他,旁邊有一根搭在河上的木頭橋,可是祝青臣沒有發現,也沒有停頓,直接踩著沒過腳踝的溪水,加快腳步,大步向前。
在靜謐的村莊裡,林老三的叫罵聲像野獸的吼叫,其中掩藏著少年沙啞顫抖的求饒聲。
“你還敢還手,你還敢還手!你還想打我?”林老三一邊揮舞拳頭,一邊怒罵,“錢!狗日的,我讓你把錢給我!”
“沒錢了……真的沒錢了……”
破爛的院子前,林老三一把薅住少年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林老三表情凶狠,朝著他啐了一口:“你彆想蒙我,我前天就看見你進城賣野兔了,賭桌上那群人都看見你賣兔子了,錢!”
村民舉著火把上前,火光映照在少年青紫斑駁、滿是鮮血的臉上。
林驚蟄幾乎快被打死了,整個人奄奄一息,像個破破爛爛的麻袋一樣,被林老三牢牢攥在手裡,腦袋歪倒一邊,有進氣沒出
氣。
村民們看見,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村民低聲喝斥道:“林老三,你喝醉了,彆打了,祝夫子都被你驚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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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顧四周,一臉迷惑。
祝青臣走到他麵前,正色道:“是我,我就是祝夫子。”
林老三轉過頭。
下一秒,祝青臣忽然暴起,雙手握著木板,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
一聲巨響,林老三直接被打翻在地,林驚蟄也摔在地上。
林老三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迅速轉過頭,朝祝青臣揮起拳頭:“你誰啊你?”
祝青臣緊緊地抓著木板,在他衝過來的時候,呼出一口氣,又一次揮動木板,“邦”的一聲,把他扇到地上。
經過這兩下,原本就不太牢固的木板直接從中間斷裂,半塊木板飛了出去。
林老三又一次爬起來,嘶吼著朝祝青臣舉起拳頭。
祝青臣站在原地,抓著隻剩下半截的木板,剛準備再給他來一下。
忽然,“嘭”的一聲響,林老三被定在原地。
他捂著腦袋,回過頭去。
林驚蟄不知什麼時候從地上爬起來了,就站在他身後,雙手緊緊地握著扁擔。
很明顯,剛才是林驚蟄從他身後,給了他一棍子。
在火光映照下,雖然林驚蟄臉上滿是鮮血,可是透過血汙,他目光堅毅。
他可以挨打,但是來幫他的好心人絕不能被他連累。
林老三一摸腦袋,摸到一手大包,頓時暴怒,轉身要撲向他,卻又被祝青臣用半塊木板砸倒。
祝青臣快步上前,拉住林驚蟄,把他護在自己身後。
被狠狠地打了三四下,林老三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整個人跟一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嚇哧嚇哧地喘著氣,想要再爬起來,卻又害怕再一次被打趴下。
林老三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祝青臣:“原來是祝夫子。”
祝青臣站在他麵前,護著林驚蟄,毫不畏懼地看回去:“看來你的酒醒了,認得人了。”
“我教訓我兒子,關祝夫子什麼事?”林老三往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怎麼?我兒子把錢給祝夫子了?還是祝夫子要幫我兒子給我錢?”
祝青臣根本不理會他,隻是淡淡道:“從今天起,林驚蟄是我的學生,你再打他一次,我馬上報官。”
林老三笑出聲:“祝夫子,從來沒聽過老子打兒子,被送進官府的,就憑你?”
祝青臣也笑了笑:“我不過是暫時留在這裡、教導學生罷了。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是個窮教書的吧?”
祝青臣披散著頭發,穿著素色單衣,低著頭,笑吟吟地看著地上的林老三,活像是個鬼,林老三沒由來打了個寒顫。
“我是從京城來的,你該不會以
為,我在京城裡、在官府裡,一個學生都沒有吧?隻要我想,我還可以把你抓到大理寺裡。凡於鬨市行凶者,殺無赦。”
這條律法當然是祝青臣編的,但是林老三肯定不懂。
他顯然有些慌了,辯解道:“我打的是我自己兒子……”
“那就更好了,虐打虐殺子女者,斬首示眾。官府裡都是我的學生,隻要我發話,我的學生馬上判你砍頭,上午判決,先打一百大板,然後,哢嚓——”
祝青臣笑著道:“要是刀快的話,哢嚓一下就完事了。要是排在你前麵的人多,刀鈍了,就得像鋸子一樣,在你的脖子上,劃來劃去,刺啦刺啦——你的頭都掉下來了,你脖子上的皮還掛著。”
祝青臣說得一本正經,林老三瞪大了眼睛,全程被他帶著走,眼前浮現出祝青臣描述的畫麵,幾乎要魂飛魄散。
林老三趴在地上,整個人忍不住微微顫抖。
在這個破爛的小山村裡,他見過的最有權勢的人,就是村長;他見過最有錢的人,就是賭坊坊主。
欠賭坊錢的時候,賭場打手說要把他扭送官府,他都嚇得要死,大理寺是什麼?京城的官府?
林老三抬頭去看祝青臣,見他麵色不改,臉上帶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忍不住往後躲了躲。
就連站在旁邊的村民,都忍不住看向祝青臣。
為什麼祝夫子提起這些東西的時候,這麼輕鬆自如?難不成他的身份……真的不一般?
祝青臣知道,對付林老三這種流氓無賴,不能給他錢,更不能怕他,必須用權勢嚇唬他。
祝青臣最後道:“我告訴你,你再打林驚蟄一次,我馬上讓我的學生來殺了你。”
說完這話,不等林老三回答,祝青臣隨手撿起掉在地上的木板,狠狠地砸在他臉上,隨後站起身來,轉頭去看林驚蟄。
林驚蟄同樣驚訝地看著他:“祝夫子……”
下一秒,林驚蟄腿腳一軟,失去意識,整個人往後倒去。
“驚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