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真假少爺二選一(11)(2 / 2)

母子二人離得遠遠的,易子真不再挽著母親的手,易夫人也不再看他,臉上也沒有了笑意。

他們都心知肚明,他們的母子緣分,大概就到這兒了。

一行人剛離開伯爵府,下一瞬,等候在牆角的大理寺差役,便迅速上前,進入伯爵府搜查。

“一家三口”被帶到宮裡,

皇帝處理公務的所在。

宮門森嚴,易老爺沒由來地想起,據說當年,有個敬王謀反,皇帝就是在這裡擒獲敬王,讓裴宣和柳岸審訊敬王的。

他們連王爺都敢殺,區區伯爵,豈在話下?

易老爺不由地一陣膽寒。

沒等他多想什麼,他就被帶進了宮殿。

端坐正中的皇帝雖然年輕,卻頗有威嚴,一臉正氣。

下首三把椅子,祝青臣攏著手,坐在最前麵。

他本來是不該坐的,但是皇帝是柳岸親手教導,和他一樣,尊師重道,見柳夫子如此敬重他,便也賜座了,還是第一位。

緊跟著才是柳岸與裴宣。

而林驚蟄站在宮殿正中,低著頭,應該剛把事情講過一遍。

易老爺知道大勢已去,不等皇帝發火,趕忙俯身行禮:“陛下。”

皇帝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昌平伯爵,今有林家村林驚蟄,狀告你伯爵府黑白不分、苛待親子,更意圖將禦賜爵位傳給養子,因此今日傳你入宮。你可有辯駁的?”

皇帝並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問他。

那就說明,他把林驚蟄的話聽進去了。

易老爺眼珠一轉,“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俯身磕頭。

“臣有罪!臣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偏心養子,叫親子傷心了!臣有罪!”他伏在地上,誠惶誠恐,“原是十來年前的一樁舊案,不值得驚動陛下,因此不曾上報。”

“況且,子真在臣膝下成長,又是臣這十餘年來,唯一的兒子。子真雖非親生,但臣仍舊愛護有加,不忍將他送回原籍,這才想出了所謂的兩全之策。”

“是臣考慮欠佳,這才傷了親子的心。臣一時糊塗,臣無可辯駁,可臣確是一片愛子之心!天地可鑒!”易老爺磕了個頭,“求陛下明鑒!”

皇帝皺著眉頭:“昌平伯爵,你也太糊塗了!再怎麼說,驚蟄也是你的親生孩子,你怎麼能放著親生孩子不要,給他安上什麼親戚家的孩子、雙生子的弟弟,這樣離譜的名頭?”

“臣有罪!”易老爺伏得更低。

他還不算太傻,他心裡清楚,不論再怎麼辯駁,事情都已經做出來了。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減輕自己的罪責。

所以,他不如把罪名往“偏心”上引,而不是往“爵位”上帶。

朝廷律法上又沒有規定父母偏心就要治罪,但私自許諾爵位後繼,那可是天大的罪責!

易老爺又道:“臣是一時糊塗,如今已經想清楚了。臣會將子真送回林家村,也會將驚蟄接回府裡。”

易子真早就猜到了結果,也沒有過多的反應。

鬨到皇帝麵前,他能保住一條小命就不錯了,更何況,他已經搭上了陸繼明,伯爵府這邊也不是很要緊了。

易夫人大約看不出來這些彎彎繞繞,也流著淚,跪在地上:“求陛下再給我夫婦二人一次機會,我們一定對驚蟄好。”

易老爺

也連忙表忠心:“臣隻有驚蟄一個親生兒子,臣一定會待他好。”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件事情就要這樣結束了。

可是這時,柳岸忽然問:“昌平伯爵剛才說什麼?”

易老爺雖不解,但還是重複了一遍:“臣隻有一個親生兒子……”

柳岸冷笑一聲:“不見得吧?這位易子真,難道不是伯爺的親生兒子?”

易老爺抬起頭:“柳夫子是否還沒把事情經過弄清楚?子真是林家村村夫與農婦的孩子,當日那農婦與我夫人同時在寺院生產,那農婦趁人不備,將我的親生孩子與她自己的孩子調換了。那農婦坦白之後,我與子真也滴血驗親過了,子真確實不是我的孩子。”

柳岸卻問:“和易子真滴血驗親的人,究竟是你,還是你的夫人?”

“這又有什麼區彆?”

“倘若是你的夫人,那隻能證明易子真不是她的孩子,不能證明易子真不是你的孩子;倘若是你,滴血驗親不成,才能證明易子真不是你的孩子。嗯?”

易夫人恍惚之間,好像想到了什麼,轉頭去看身邊的丈夫。

“柳夫子慎言。”易老爺攥著自己的手,不知怎的,忽然有些緊張,“我與夫人感情甚篤,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他忽然又有了底氣,直起腰來,伸出自己的手:“若是柳夫子不信,大可以再驗一次,子真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孩子。”

“我一時偏袒他,隻是被多年來的父子之情蒙蔽了雙眼,與其他任何事情無關!”

他說得正氣凜然,幾乎就要讓所有人相信了。

可是這時,柳岸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指了一下他的身後。

“昌平伯爵,你看那是誰?”

他下意識回頭看去。

隻見一個中年婦人,被兩個太監架著,帶了過來。

那婦人衣著華貴,身材微胖,一看就是常年養尊處優的人物。

可能因為忽然被抓,掙紮之間,頭發散了,珠釵掉了一地,還有一些纏在她的頭發上。

她掙紮著、哭喊著,直到看見昌平伯爵。

她就像是看見希望一般,忙不迭喊了一聲:“伯爺!伯爺救我!”

不等旁人發話,她旁邊的太監就給了她一下:“陛下麵前,不得喧嘩!”

易老爺看見這婦人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竭力維持著冷靜,卻無法控製灰白的臉色。

易夫人看見那婦人的時候,也是呆住了。

“她……”易夫人指著那婦人,大喊出聲,“陛下,這就是那個奶娘!那個把我孩子偷走的奶娘!求陛下處死她!”

她從地上爬起來,撲上前要抓奶娘的頭發、打她的臉:“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子,是你害得我和驚蟄骨肉分離,是你害得我和他生了嫌隙,是你!是你!”

皇帝清了清嗓子,朝太監使了個眼色。

太監連忙上前,把兩個人給分開。

柳岸起身道:“陛下,此人就是當年偷換孩子的奶娘,也就是易子真的親生母親、林驚蟄素未蒙麵的養母。”

皇帝問:“昌平伯爵不是說,那奶娘時日無多了,所以才找到伯爵府,將事情和盤托出嗎?怎麼朕看著,她麵色紅潤,身強體壯,還能和伯爵夫人對打,不像是久病之人?”

“這……”易老爺還想狡辯,“大約是回光返照……”

柳岸道:“陛下大可以問問,大理寺差役們是從哪裡找到這婦人的。”

皇帝看向差役,差役連忙抱拳行禮:“回陛下,臣等是在伯爵府書房後麵的一個小花園裡,找到這婦人的。”

“她被伯爵府藏得很深,非一般人,難以在花園竹林中,搜索到進入院子的通道,我等也是砍了竹子才發現的。”

“初進去時,這婦人身邊還有三五個婆子和丫鬟,見人來了,那婆子趕忙要通風報信,丫鬟也掩護著婦人要逃,被我們抓住了。”

這一番話說下來,受打擊最大的,自然是易夫人。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易老爺:“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被你養在府裡?你不是說她也可憐,馬上就要死了,所以送她去寺院裡等死嗎?她怎麼會在府裡?”

易老爺囁嚅道:“她太過可憐,畢竟是子真的生母,那寺院艱苦,我便想著,在她臨死之前,也讓她在府裡享一享清福……”

易夫人忽然暴起,厲聲質問:“你瘋了?她是偷走我們孩子的人!你竟然把她養在府裡!”

下一秒,易夫人又發現不對勁,她猛撲上前,從奶娘頭上拔下一根珠釵,連帶著奶娘的頭發,也一起拽了下來。

“這是我的釵子!你把我的釵子給了她?”易夫人這下終於反應過來了,“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易子真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是你的孩子,對不對?他是你的私生子!”

“難怪你一直維護他,你一直勸我,說什麼子真也不容易,讓我多照顧子真,是你!他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才會毫無芥蒂地想把伯爵府交給他!他是奸生子!”

易老爺皺起眉頭:“你不要說的那麼難聽,子真不是我的孩子,我隻是看他可憐……”

他話還沒說完,皇帝便道:“來人,準備滴血驗親,就在這堂上驗。”

易老爺連忙磕頭:“求陛下明鑒,子真確實不是我的孩子,已經驗過,無需再驗。陛下不宜看見這樣汙穢血腥的場景,衝撞了陛下龍體,就……”

易夫人要上來打他,卻被太監按住了:“你心裡有鬼!你不敢驗!陛下,求陛下一定要驗!”

易老爺轉過頭:“你不要無理取鬨,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再說……”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那奶娘就跳了起來:“伯爺、伯爺,事到如今,您乾脆告訴夫人吧,子真是您的孩子!”

易老爺一驚,目眥欲裂,想要上前把她給掐死,卻被太監按住了:“住口!你給我住口啊!”

可那婦人一股腦兒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當年伯爺南下辦事,遇到了我,我們是兩情相悅、山盟海誓!”

“我發現自己有了子真,於是我不遠千裡,進京尋夫,伯爺不願讓夫人知曉此事,便把我安置在京城外的寺院之中。”

“我與夫人同日生產,我為伯爺生孩子,幾乎丟了半條命!我虛弱蒼白,伏在伯爺膝上,伯爺不忍心讓我和孩子流落在外,所以安排我換了孩子!”

果然,果然。

否則,僅憑她一個剛剛生產完的婦人,怎麼能在避過一群侍從侍女,把孩子給換了。

易夫人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同床共枕幾十年的丈夫。

易老爺怒吼道:“閉嘴!你竟敢胡言亂語,攀誣朝廷官員,我什麼時候見過你?我什麼時候和你通奸了?我什麼時候把你安排在寺院了?”

“我知道了!”易老爺忽然眼珠一轉,“我知道了,你是想幫易子真是吧?你以為你把易子真說成是我的兒子,他就能繼承伯爵府了?你這毒婦!”

“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你!你不要含血噴人、汙我清白!誰能證明我和你認識?”

他話音剛落,殿外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能。”

殿門外,陸榷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走上台階。

“昌平伯爵府與文遠侯府交好多年,昌平伯爵與文遠侯相識多年,此事文遠侯也知曉。”

“換子之後,昌平伯爵見兒子有了好著落,不忍這婦人也流落在外,於是把她塞進了文遠侯府,兩位世交好友,共同掩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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