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瑜猛的出來後,劉管家被嚇得一怵,隨後磕磕巴巴道:
“您不知道其中利害,這些賤民向來卑劣不堪,心計深重,指不定是打著拿捏您的主意向侯府討要好處!
您如今年歲尚小,不知人心險惡。這世上,哪裡有親爹娘不疼孩子的?”
劉管家一對上徐瑾瑜那張肖似老侯爺的臉便雙腿不停打哆嗦,但是眼睛還是不住往裡瞧。
他不信他這話出來,那徐家一家子還能坐的住!
劉管家抬眼看了一眼雖然有些破舊,但是被收拾的井井有條的農家小院,要知道這些可都住了些婦孺,卻能把自己的居住環境打理的這般整潔,主人定是心氣高的。
劉管家就是在用話激徐家人。
果不其然,劉管家這話剛一說出口,徐老婆子便拄著那根竹枝走了出來,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含著怒氣:
“我老徐家要是打著用瑾瑜討要好處的主意,就讓我徐家上上下下,不得好死!”
徐老婆子這幅怒火中燒的模樣正中劉管家下懷,劉管家直接倨傲的一甩衣袖,斜眼看了徐老婆子一眼:
“若是沒有那起子討要好處的想法,為何不勸勸小少爺?一個農家子,一個侯府少爺,傻子都知道怎麼選,若非是你們仗著往日情分,小少爺怎麼會一心留下?!”
“你休要血口噴人!”
徐老婆子氣的將竹枝就要狠狠往地上一戳,下一刻,便見徐瑾瑜捂著嘴,一邊咳,一邊拉住了徐老婆子的袖子:
“咳咳,奶,竹子脆,仔細折了刺了您的手,為了這種東西不劃算。”
徐瑾瑜這話一出,劉管家氣的瞪圓了一雙眼睛:
“您,您,您!”
徐瑾瑜拉著徐老婆子站在自己的身後,那單薄病弱的身子直直站著,似乎便已將風雨儘數抵擋。
徐老婆子抬眼看著徐瑾瑜那如同一陣風就可以被吹走的背影,嚅了嚅唇,隻覺得眼眶酸澀的厲害。
劉管家氣的話都說不囫圇,偏偏現在徐瑾瑜看著病弱,卻並非好拿捏的,他是軟也不是,硬也不是,差點兒沒把自己氣暈過去。
“我怎麼?”
徐瑾瑜懶懶的抬眼看了一眼劉管家,劉管家作出一幅痛心的模樣:
“您怎麼可以如那鄉下潑民一般,出言粗俗?”
“哦?看人下菜碟,這不是今個閣下才教我的?閣下看我學的像不像?”
徐瑾瑜似是漫不經心的說著,但是眼中卻含了一道利芒:
“況且,閣下所言我很不喜歡。天下哪有親爹娘不疼孩子的?嗬,去歲隔壁老母豬下崽兒,一窩兩隻,生的弱的那個你道如何?”
“如,如何?”
徐瑾瑜聽了劉管家的話,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笑,迎著陽光,少年泛紅的桃花眼勾起,粉白唇瓣泛起的笑意明明該是明朗的,卻讓劉管家心裡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寒顫。
“……自然是呀,被吃了!先是吃光了柔軟的腹部,然後是五臟六腑,等到晨起被人發現時,隻剩下乾巴巴的外皮了。”
少年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劉管家耳邊響起,妖異而蠱惑,劉管家瞳孔狠狠一縮,連連後退幾步,更是直接狠狠跌坐在地上。
“您,您這是說笑了,那不過是些畜生罷了。”
“是啊,是畜生。”
徐瑾瑜彆有深意的說著,隨後居高臨下,冷漠的看著劉管家:
“這十二年來,侯府從未上門,我姑且算侯府被奸人蒙蔽,那如今這奸人何在?侯府預備如何處置?官府又可有報備?”
劉管家支支吾吾說不上來,徐瑾瑜冷笑一聲:
“閣下可知,依我大盛律:若有略人者,主犯絞之,從犯流放三千裡,其妻妾子孫三代內徒三年。①”
“我堂堂侯府,豈會做那等略買人口的勾當?!!”
劉管家被徐瑾瑜這番話說的差點沒氣暈過去,侯府自從老侯爺不在,便不得盛寵,這要是被人貿貿然扣上略買人口的帽子,侯爺怕是要剝了他的皮!
徐瑾瑜不理會劉管家的氣惱,隻淡定問道:
“那請閣下回答我方才所言三問。”
劉管家:“……”
徐瑾瑜見此情狀,笑了笑:
“請吧,慢走不送。”
劉管家頤指氣使的來,灰頭土臉的走,這一路,他是連頭都沒有敢抬,而那車夫也按低了自己的鬥笠,識趣的沒有多說一句。
而另一邊,徐老婆子和徐瑾瑜互相攙扶(……)著坐在了椅子上,徐瑾瑜剛一坐下,便不由自主的猛咳起來。
這具身體實在是太過氣弱,應該是胎裡不足導致,不是胎沒有養好,便是早產。
而侯府自然不會有養不好胎的情況,那麼一個早產兒和一個足月兒諾大的侯府沒有一個人能認出來,那可真是闔府都瞎了眼了!
徐瑾瑜心裡想著,隨後一碗水抵在了他的唇邊,徐瑾瑜抬眼一看,是徐母正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徐瑾瑜忙一張嘴,就這徐母的手喝了一口,隨後眼睛一亮:
“甜的!”
徐母臉上笑的如同花兒綻放一樣:
“大郎今日威風極了,三言兩語就把那老潑皮攆走,真真是太厲害了!這是過年時剩的一塊飴糖化的糖水,給我家大郎甜甜嘴!”
徐母一想起方才劉管家在門外邊喊的那幾聲就恨的牙癢癢,虧她們還想要讓大郎回去,可是一個下人都如此跋扈,大郎回去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呢。
也是大郎厲害,三兩下就駁的他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