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抽到了宋長庚的《天工開物》,請問鑄鐘之法。”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懵了一下,《天工開物》這書實在冷門,講的是匠之技,於科舉之途斷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正常人誰會去看?更不必說背了!
趙慶陽說完,便直接開始悶頭謄寫答案,而徐瑾瑜又雙閉上了眼睛。
而這一會,對於徐瑾瑜閉目調取記憶的一幕,眾人猶猶豫豫,沒有敢出言譏諷。
不多時,徐瑾瑜睜開眼,語速和緩道:
“凡鑄鐘高者銅質,下者鐵質……凡造萬鈞鐘與鑄鼎法同……凡油蠟一斤虛位……凡鐵鐘模不重費油蠟者……然後蓋上,泥合其縫而受鑄焉。①”
徐瑾瑜一字不落的背完後,全場鴉雀無聲。
高無涯最先清醒過來,然後請趙慶陽公布答案:
“《天工開物》冶鑄篇第三頁——第八頁。”
眾人忙不迭的打開一看,勾著脖子去看,隨後紛紛閉上嘴巴,齊齊鬆了一口氣。
幸好方才沒多嘴!
就連那憤憤盯著徐瑾瑜,仿佛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壞蛋的烏海,也是瞠目結舌。
“這下子,閣下不能再說我與旁人勾結至此吧?”
徐瑾瑜這話一出,烏海表情先是一僵,隨後,變紅,變紫,低下了頭,不知該如何應答。
那《天工開物》便是他此前也不曾讀過一字,這少年卻能倒背如流,他,愧不如也!
正在這時,林書真和齊盛二人相攜回來,二人麵帶笑容,一看就是找到了他們覺得合適的書籍。
看著眾人氣氛低迷,烏海垂頭喪氣,趙慶陽低頭不語的模樣,林書真哈哈一笑:
“看來前頭兩位都已經失敗了?那這回可就要看我二人了!這位小兄弟,你聽好了:
我二人隻有一問:請問《山家清供》中的冰壺珍為何物?”
齊盛聽到這裡先笑了出來,二人都是好美食的,正好一出門沒多遠就看到了一個文辯會場內的那本《山家清供》,裡頭有一樣有趣的菜肴最適合迷惑人了。
“請林兄或齊兄將答案書下。”
高無涯一看兩人這幅模樣,就知道這是二人準備使壞了。
隻是,他看了一眼從始到終,都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少年。
他真能被難倒嗎?
冰壺珍三字一出,圍觀者立刻嘰嘰喳喳說起來:
“此物莫不是什麼古朝至寶?這名字一聽就很貴!”
“非也非也,這《山家清供》講的乃是吃食之書,隻是我也隻是昔日偶然聽友人提過一嘴,倒是真不知這冰壺珍是何物?”
“顧名思義,應該是將冰雕刻壺,在其中盛滿了山珍海味吧?”
“哪裡能這麼簡單?”
眾人紛紛作出猜測,林書真也已經寫下了答案,一幅看好戲的模樣看著徐瑾瑜。
這回的題,他不考學問,不考遊記,隻考一個吃食。
而這吃食,還不是一般的新奇。
徐瑾瑜聽著眾人的猜測,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笑容,隨後,他立即道:
“我答,這冰壺珍為齏汁,也就是漿水。是,就是你們想的那個醃漬酸菜的漿水。”
眾人:“……”
“休要胡言!那冰壺珍的名字何其精致,怎麼,怎麼會是那等俗物?!”
“就是就是!林郎君,你快說。這冰壺珍究竟是什麼,讓這廝莫要再招搖撞騙……林郎君,您說句話啊!”
林郎君表示自己想靜靜。
這會兒,林書真和齊盛又對視一眼,可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隨後,高無涯動作輕快的展開了答案:
“酸菜漿水。”
這四個字,讓全場又是一靜,所有人隻覺得有無數個耳光隔空抽來,那叫一個啪啪作響。
徐瑾瑜這是卻好心情的解釋道:
“這冰壺珍乃是宋太祖的臣子蘇易簡為醃菜漿水之美稱,相傳是蘇易簡在大雪天時,酩酊大醉後,口渴無比,行之院中來不及呼喊童子,看到埋在雪地裡醃菜壇痛飲數勺,感歎其味美無比,神仙佳肴也難與之相提並論!”
眾人聽完瞬間絕倒,這位蘇大人真是誤人子弟!
此事畢,眾人頓時對徐瑾瑜讚不絕口: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小小年紀,便涉獵如此廣博,真讓人難以相信!”
……
就連趙慶陽也站出來,抿了抿唇道:
“我不如你,更不該冤枉了你!這對賭,是我輸了!”
“慢!還有一人未歸!”
眾人紛紛看向那人,隨後嬉笑:
“原來是“吃桌子兄”啊!難不成是怕吃桌子了?”
“吃桌子兄”被調笑的漲紅了臉:
“宋誌還未歸,他可不算贏!”
“可是,前麵這三題已經是難上加難了!”
“宋誌沒回來,他就不算贏!”
“宋誌,宋誌回來了!”
宋誌生的平平無奇,可是時常臉上帶笑,看著溫和不已。
“這位郎君久等了。我的題目很簡單,出自《瓊林幼學》,黃帝畫野的下一句是什麼?”
宋誌這題一出,場上直接炸了鍋:
“宋郎君,不能吧?這《瓊林幼學》表示五歲孩童都能倒背如流!”
“就是,這放水也太明顯了!這莫不是幾位合起夥來戲弄我等?!”
“真是的!什麼讀書人,也不過是些奸詐狡猾之徒!”
……
眼看著眾人的喧鬨聲直衝雲霄,而其他文辯會場聽到這個稀罕賭約的人也紛紛圍了進來,隻把本就不大的茶樓圍的那叫一個水泄不通。
眾人義憤填膺,紛紛要求給一個說話。
正在這時,徐瑾瑜終於開口:
“這題的答案是……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