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陽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徐家這麼久,自然知道徐家是什麼情況。
徐家隻靠著徐老婆子和徐母的繡活過活,平日裡一文錢都恨不得掰兩半。
徐瑾瑜尤甚,他那天眼睜睜看著徐瑾瑜袖中的一文錢滑落進雞圈裡,沒兩下就被雞踩來踩去。
可是,誰能想到,下一刻,徐瑾瑜便麵色如常的把那文錢撿了起來。
玉白的指尖沾染了臟汙,便是連趙慶陽都覺得可惜。
可是徐瑾瑜卻很珍惜的把那枚銅錢清洗,收好。
也是從那時起,趙慶陽在心裡為徐瑾瑜打上了吝嗇的標簽,可是今天,他竟然給了自己一文錢!
這可是徐瑾瑜的一文錢哎!
趙慶陽反手攥住了這枚銅錢,心緒起伏。
不是,徐瑾瑜這家夥為什麼給自己銅錢?!
他也不明說,這錢他拿著燒手啊!
趙慶陽從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堂堂世子,會因為一文錢的而糾結!
等到晚間,趙慶陽拜托徐母燒了水,又蹭了些小妹的櫻桃,邀著徐瑾瑜和他在葡萄架下賞月。
“瑜弟啊,你家這葡萄今年結的好啊,秋日給我留一串可好?”
“自己來摘就是。”
徐瑾瑜抿了口水,發現隻是簡單的白水,這才又喝了一口。
他這身子,要是喝上一口茶水,晚上就不必睡了。
“那個,瑜弟啊,你看今夜的月色這般好……”
趙慶陽話沒說完,一片陰雲攏住了月亮。
趙慶陽:“……”
徐瑾瑜摸黑捏了一顆櫻桃送入口中,甜美的汁水沁滿口腔:
“慶陽兄,你有話不妨直言。”
趙慶陽本來想要旁敲側擊一下,但顯然自己不是這塊兒料,而且瑜弟嘴緊,他不想說的,自己怎麼也問不出來。
“那我就直說了,瑜弟你給我那銅板作甚?你,你不是平日連一文錢都舍不得嗎?”
他要是不問清楚,他睡覺都不安心!
徐瑾瑜沒想到趙慶陽在外頭磨磨蹭蹭了這麼久,就為了問這麼個事兒,一時無語。
“竹籃雖是我編的,但竹絲是慶陽兄劈的,你我平分,方顯公平。”
“公平?”
趙慶陽覺得有些稀罕,這話,他還是頭一次聽。
但趙慶陽突然恍然覺得,徐瑾瑜似乎從始到終,都在用行動踐行著自己口中的公平。
給大妮小妹一起編竹籃,公平對待姐妹二人。
徐二牛惦記他家財產,他便要了徐二牛家的命脈,亦是公平。
可,公平這個詞,他這個出身勳貴的世子,從未聽過。
初聞雖訝異,再品卻覺心頭一明。
“瑜弟……”
趙慶陽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到徐瑾瑜又道:
“當然,之後或許需要大量的竹絲,總得先讓慶陽兄先得一分利不是?”
趙慶陽差點都氣笑了。
還真是一分利!
他堂堂世子,辛苦勞作數日隻得了一文錢!
趙慶陽一時怒,一時無語,但最終卻把那枚來之不易的銅錢貼著胸口放好。
想他趙慶陽前頭十幾載過手的金銀不知幾何,今個也不知為何,隻覺得這枚銅錢著實稀罕。
……
小妹的共享竹籃被徐母誇了一通,而為了讓人家物有所值,徐母還在大妮和小妹的竹籃上各繪製了鮮花和櫻桃。
果不其然,翌日小妹又帶回了兩枚銅板,得了徐母一頓誇獎。
徐瑾瑜也因此得了靈感,對於竹編有了新的思路。竹條柔韌,可以彼此勾連而成各種形狀。
於是,徐瑾瑜在自己原有的設計上,製出了一枚竹香囊。
香囊中空,其外由各個竹絲勾連而成的五瓣花,花瓣對花瓣拚出了一個球形,頂部有一個小巧的五瓣花是可以打開投放香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