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噩耗的518繃不住了。
518的話還沒說話,就被沈莫玄用精神力直接屏蔽了。
“這就是你的解決方法?”銀發騎士開口道。
在尤萊亞對著他自我譴責的過程中,他一直靜靜聽著對方所有的自責和懊悔,沒有表露任何讚成與否定,直到現在,才說道。
“你打算就這樣逃避這一切?就因為你覺得你犯了大錯,你做了傻事,讓大家都失望了,所以你就想這樣一走了之?”
尤萊亞被對方冷漠的三連問給問得愣住了,他的臉上一片空白,像是不明白為什麼麵前的男人忽然好像生氣了。
“可是……我惹了這麼多麻煩,你不討厭我嗎?”
“如果我因此而討厭你,你就要退縮了嗎?你那些偉大的理想呢?你不是還想要人與吸血鬼之間和平共處嗎?”
“我……”尤萊亞有些不知所措。
“尤萊亞。”
沈莫玄放緩了語氣。
“你今年已經十五歲了,對嗎?”
金發少年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十五歲的年紀,很多事情你應該都懂了。我問你,這件事情,經過你的反思,你到底做錯在哪裡?”
“……我,我不應該把神聖的光明賜福給塞拉斯。”
“為什麼呢?”
“因為……他是血族親王,具有黑魔法天賦的勒森魃族,陽光是他們唯一的軟肋。”
“那如果塞拉斯不是血族親王,隻是一個普通的吸血鬼少年,你就可以把光明賜福給他了,是嗎?”
“……”尤萊亞怔了一怔,目光暗了下去,緩緩搖了搖頭。
“不,就算他隻是個普通的吸血鬼,我也不應該把賜福給他,黑暗生物是不可以信任的。”
“好,那我換個例子。”沈莫玄又道,“如果那天被囚禁在籠子裡的不是吸血鬼,而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是一個具有光明之力的人,那麼你就可以隨便把人帶到身邊,給予賜福了嗎?”
“……”金發少年的表情上出現了一絲遲疑和困惑,他顯然還不理解為什麼騎士要問自己這個問題。
男人歎了口氣。
“想聽個故事嗎?”
沈莫玄把後背靠到椅子上,單手托住下巴,垂下眼簾,開始了敘述。
“很久以前,在一個沒有名字的世界,有很多個神明共存,他們有的掌握和平和秩序,有的掌握生命與繁衍,有的掌握光明和黑夜,他們的能力影響著大陸的存亡。可是隨著時間流逝,人類在文明發展的過程中逐漸對神明失去了信仰,而失去信仰之力的神明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地隕落,他們的力量在死後回歸自然秩序。”
“神明開始害怕了,他們降落到大陸上,掌管和平和秩序的神明在大陸上傳播混亂,刻意地挑起戰爭;掌管生命與繁衍的神明偷偷地散播瘟疫與疾病;掌管光明和黑夜的神明讓人間陷入了永夜。在戰爭,瘟疫與寒冷的冬夜中,人們產生了巨大的絕望,開始祈禱神明的庇佑,而在絕望和恐懼中產生的信仰,讓神明們獲得了巨大的力量。”
“為了防止力量再次被奪走,他們找到了一個天賦異稟的人族少年,將一部分力量封印到了他的身上,這股力量讓少年的信仰之力變得無比強大,這樣一來,隻要少年一直信仰神明,神明便不會消逝。”
“想要一直維持這樣的平衡的神明編織了一個謊言,讓少年以為神明們才是解決這些紛爭的唯一辦法。一直被蒙在鼓裡的少年毫無保留地相信了他們,因為承受了巨大的力量,他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神明為他準備的結界中沉睡。”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為的那些偉大的神明們早就墮落成了自私自利的小人,他們為了爭奪力量不斷地分裂大陸,少年的善良讓這場動亂持續了幾百年,自然條件惡化,生命無法延續。直到最後,世界的生機耗儘,走向了毀滅。”
說完故事的銀發騎士看向站在麵前的少年。
“作為聖子,你可以仁愛,可以善良,這並沒有錯。但善良與仁愛必須建立在條件之上,而不能是無條件的給予。”
“如果說當時給塞拉斯賜福的時候,你設下禁製,一旦他傷了人,賜福就會失效,那麼故事的結局就不一樣的,對嗎?”
“宗教不僅是信仰文化,還是力量,是政治,是無形的戰爭。要成為贏家,就不要讓自己的善良成為他人可以利用的工具。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主導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明白了嗎?”
尤萊亞眨了眨眼。
“這個故事,是真實的嗎?”
沈莫玄定定地看了他幾秒,偏開頭,“怎麼會呢,這個世界自始至終也隻有光明神一個神明。”
“可是你說這個故事的事情,你的眼睛看起來很悲傷,不像是假的。”對他人情緒敏感的聖子這樣道。
騎士沒再說話,隻是站起身,伸出手揉了揉對方金色的腦袋。
“總而言之,你要學的還多著呢。好好努力,成為讓我認可的聖子殿下吧。”
他一邊說話,一邊走向門口。
“對了,那隻吸血鬼我就自行處理了,你應該沒意見吧?”
“沒有沒有。”尤萊亞這會兒哪敢有意見。
“那就行了,還有,關於你的疑慮,我可以明確地回答你。”
銀發騎士拉開門,回過頭露出半個棱角分明的下顎。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我永遠也不可能會討厭。但是,下次再仗著自己的身份胡來,我真的會發火,就算是聖子也照揍不誤,知道了嗎?”
尤萊亞自知理虧,乖乖點頭,“……知道了,騎士長大人,對不起。”
“嗯,這次就原諒你了。”
銀發騎士的聲音與門闔上的聲音一起傳到尤萊亞耳邊。
尤萊亞長舒了一口氣,心裡像是卸下了一塊大石頭,一下子明快了不少。
他摸了摸自己剛才被對方揉過的腦袋,望向門口。
道恩騎士長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說話也很嚴厲,但跟他待在一起總是感到很安心。
就好像……哥哥一樣。
腦海中閃過一絲熟悉,但感覺來得也快去的也快,少年沒有把它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