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狸貓(1 / 2)

七皇子和齊忱一前一後離開,沒了這兩人掣肘,圍場內部剩下的人俱是蠢蠢欲動。

以右丞家小公子秦逸為首,一行人滿臉笑意地湊上來見禮,將雲渺團團圍住成了個圓心。

這場麵,活像要大費周折圍獵一隻兔子。

“見過安樂郡王。”

秦逸腰係玉帶英氣勃勃,橫跨一步搶先見禮。他生怕雲渺對自己印象不深,把父兄官職家住何方年紀表字都說了一遍。

其他人見小郡王麵上隱隱有不耐之色,生怕對方甩袖就走。都暗道這廝今日吃錯了什麼藥,一人一句報上姓名也就夠了,不給其他人活路不成。

待奈何秦逸家世頗高,為人又風風火火好勇鬥狠,素日在國子學是領頭羊一類的角色,其餘人倒不敢打斷他。

“哦,我知道你。”雲渺其實也被秦逸那一堆話繞得雲裡霧裡,不過他確實對這人有印象。

一則這人是劇情線裡出現過的人物。

大多數龍傲天身邊都會有若乾小弟和鐵哥們,高情厚誼為其兩肋插刀。這個小世界中,秦逸便扮演這樣的角色。

他起初嫌棄主角身份低下,後來則被其武藝折服,甚至隨齊忱南下剿滅叛匪。

二則雲渺雖然天生體質羸弱不堪,但並非一開始便被拘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雲渺養到十三四歲時身體漸好,心疾不經誘發便很少再犯。

加之這個年紀的孩子又不是能拘束住的,長公主便聽從了太醫的建議,鼓動雲渺在外頭結交些好友,一塊賦詩也好投壺也罷,總能散散心。

誰料知人知麵不知心,明明都是些精挑細選出來的世家公子,卻拐帶著小郡王去南風館開眼。

這事傳到長公主耳朵裡,勒令雲渺不許再和那群狐朋狗友出去,省得帶壞她的乖寶寶。

還命人去將京中那些素日名聲不堪,頑劣異常的公子哥兒們查了個底朝天,讓雲渺記下後見著了繞道走。

不理那些臟的臭的!

那個禁止名單裡,秦逸的名字赫然在上。

這人有什麼毛病來著?

小郡王苦思冥想了一會兒,隻是時間太過久遠實在記不清了。

而這話落在秦逸等人的耳朵裡,效果則是——

秦逸:小郡王居然聽過我的名字!真好。

其他人:小郡王居然聽過他的名字!嫉妒。

……

秦逸心頭一喜,都快以為他並非單相思而是兩情相悅了。

上前就要帶雲渺去打獵,他還不敢直接拉手隻是隔著袖子拽住手腕,接觸的地方仿若觸電般酥酥麻麻。

秦逸先前的能說會道不見了蹤跡,耳垂紅得滴血,結結巴巴道:“你,你想要兔子還是鹿,要不咱們去尋尋有沒有紅狐吧?我知道怎麼抓,保準能活捉……”

雲渺心道母親那張名單果然不錯,這人怎麼上來就動手動腳的,他們很熟嗎?新做的衣裳都被攥得皺巴巴了。

雖然雲渺心裡對捉狐狸挺感興趣,但當務之急還是刷炮灰值。

既然秦逸是主角未來的好朋友,那也就是他要打壓的對象!

小郡王費勁吧啦地將胳膊從秦逸手中抽出來,也不理其他還眼巴巴等著介紹自己的人了。

小孔雀巡邏似的故意挺起胸膛眼神不屑,唇瓣翹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道:“你算什麼東西,看著就是塊兒廢物點心。本王想要什麼用得著你給我獵?”

小郡王罵人詞彙的儲備量實在不多,翻來覆去就是——“你算什麼東西”、“廢物點心”、“不自量力”。

對於皮糙臉皮也厚的秦逸來講,沒有半點兒殺傷力。

偏偏雲渺還將秦逸因為被心上人拒絕而受傷的神色,當成了是自己用語惡毒、專橫跋扈的功勞。

還心道,自己可真是天下無能第一,古今惡毒無雙。

係統收到了“炮灰值+5”的提示,也歡欣鼓舞,誇讚道:【宿主威武!】

……

秦逸怒火中燒。

什麼叫想要什麼用不著他幫忙獵?

那要誰幫忙?那個叫齊忱的狗奴才嗎!?

小郡王定是被外頭的狗尾巴草迷了眼睛。

不就是比誰收獲的獵物多麼,他也要去,等凱旋時小郡王便知道誰才是最好的!

這麼想著,秦逸便上了自己的馬,連聲招呼都沒打就策馬向林子深處去了。

他才不撂狠話,他要用行動證明那個齊忱就是個廢物,給小郡王一個驚喜。

見把主角的好兄弟給氣得一言不發,騎馬散心去了,雲渺樂顛顛兒地轉身就要回帳子,還不忘把段霖扔在原地的小太監也帶上。

段霖果真不是什麼好貨,自己都走了還讓下人杵在那裡,傻愣愣的也不怕凍壞了。

懸於正中的太陽被一塊烏雲緊緊裹挾,金光掙紮著出來後也霧蒙蒙的,之後的天氣隻怕比現在要冷。

雲渺雖則穿得厚實,但臉上卻並無遮擋,此刻兩手捂著冷冰冰的雙頰往帳子裡跑。

那個小太監也跟著跑,樣子比病歪歪的小郡王還踉踉蹌蹌幾分。

……

……

雲渺捂著耳朵急吼吼衝進自己的帳子時,沒注意到外邊侍衛驚慌示意的眼神。因而並不知道門口有人,一頭撞在了個寬闊脊背上。

“嘶——”

硬邦邦的,鼻梁撞痛了,鼻尖也紅彤彤一片。

雲渺的手換了個位置,捂在了自己命途多舛的鼻子上,眼尾泛起紅暈,生理性淚水蓄滿眼眶要掉不掉的。

拿後背撞他鼻子的那個人轉過了身,然而那張熟悉的麵容讓雲渺敢怒不敢言,隻能用牙齒輕輕咬住下唇瓣,努力抑製要溢出聲的嗚嗚咽咽。

段桓今日並未穿龍袍,而是換了件尋常私服,天水碧的顏色溫潤隨和,倒不像個帝王而是尋常人家的清俊貴公子了。

他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看了雲渺半天。見對方要哭不哭,那淚珠子怎麼都掉不下來,於是就大發慈悲伸手幫了他一把。

“啊。”

雲渺痛得輕叫出聲,猛然連連後退幾步,連尊卑都拋在了腦後。眼中殘淚未儘還多了幾分怒意,一雙桃花眼睜大仿佛不可置信。

原來永靖帝剛剛伸手掐了雲渺的右臉一把,碧玉扳指還抵在對方臉頰的軟肉上,生生造出一片紅痕。

這隻碧玉扳指是永靖帝登基後就不離身的,翠色無暇細膩溫潤,還命工匠精心雕刻了鬆鹿紋。那是段桓頭一回以帝王之儀參加春狩,一箭射中的鹿。

上頭還有題詩,任誰看了都知道是禦用之物。

“作什麼掐我?”雲渺扁了嘴。

他現在不僅不冷了,臉上還火辣辣得疼。

帳內侍候的人都心裡一驚,這安樂郡王怎敢如此和聖上說話。

雲渺則不以為意。係統斬釘截鐵地說了,身世暴露這個劇情點沒走完,永靖帝不可能賜毒酒。就算要打板子治他個不敬之罪,也還可以屏蔽痛覺呢。

這麼無緣無故欺負人,他才不受這個委屈。

……

對於雲渺的逾越,永靖帝心底升起些許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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