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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鐘兄?”
路遠周已經走出去一段路,偶然回頭發覺,那個一直冷著臉的同門並沒有跟上來。
雖然他有些害怕對方,但仍然返回去結結巴巴提醒。
“鐘兄,帶路的師兄叫咱們去朝乾殿,掌門和峰主們都在那裡等著新弟子呢。”
對方沒反應,隻仿佛被釘在原地般動彈不得。
然而衣袖掩蓋下,指尖因失而複得的喜悅開始止不住輕輕顫抖。
前兩日提心吊膽不敢停歇的奔波,心終於在此刻徹底安下,然而卻也冷掉半截。
“鐘兄……”好奇地順著目光所在看過去,路遠周莫名臉一熱,心臟都開始狂跳起來。
少年模樣驕矜昳麗,然而骨架很小,瞧上去纖弱伶仃有股風流之態。
此刻正抱著另一個高大青年的脖子撒嬌,仿佛要被對方嵌進懷裡。
這就是修士嗎?
普通人的皮膚怎麼會那般白嫩嫩的……就連指尖都比旁人粉。
總盯著瞧到底不好,路遠周同來來往往的新弟子一樣,假裝轉開頭卻用餘光去暗暗打量。
然而他剛偏過臉,便發現身旁的人半點兒不掩飾眼神,直勾勾盯著那邊的少年看。
“鐘兄……你認識他嗎?”
路遠周家裡是皇商,然而他兄弟姊妹多,論人情世故還有口條都不拔尖。
因著天生有些神力,便被人指點著去問劍宗當弟子試試,果不其然測出來火木雙靈根。
隻是他天資並不如先前結識的鐘翊。
對方在他前頭一個測試,是單係上品木靈根,當時測靈石發出來的光芒簡直刺人眼睛。
“鐘兄……”路遠周憶起離家時父母所言,要多和那些厲害的同門結交攀談,切不可當鋸嘴葫蘆。
上下嘴皮子一禿嚕,沒頭沒尾道:“他、他身上肯定很香。”
“你說什麼?”
鐘翊收回目光,緩緩抬起眼簾打量著眼前高大憨厚的青年。
路遠周自以為找到共同話題,然而話剛出口,便自覺腦子哪根筋搭錯了,急得臉紅脖子粗不知該怎麼解釋。
“……你如何知道他身上很香?”
這些天來一直麵無表情陰沉沉的人,此刻唇角懶懶地扯出抹笑意,透著似有若無的嘲諷。
“我、我沒有彆的意思。”在對方堪稱審視的冷淡目光下,路遠周慌忙解釋道:“我聽我娘說,那些達官貴人講究些的嘴巴裡都要含香,渾身上下都熏得香噴噴。”
“想來仙門子弟更加不凡,所以……”路遠周有些窘迫地低頭,隻覺得自慚形穢,“和那位小師弟相比起來,咱們真是泥巴捏的了。”
……
那日白虹劍被動觸發禁製,用最後一絲靈氣將鐘翊打傷。靈力壓迫丹田,叫他足足昏迷了兩三個時辰才醒轉。
睜開眼睛的瞬間,天色昏昧,四野寂寥。除去夜鴉啼鳴外,天地間仿佛獨獨隻剩下自己。
然而讓鐘翊驚迮的,是發現雲渺不在身邊。
對方那麼怕黑能去哪兒?
在秀水村之時,街坊鄉鄰間知根知底彼此熟絡,雲渺都不敢一個人出去捉螢火蟲。
偏生還又嬌氣又笨,走不遠不說,倒是總愛迷路。
鐘翊愈想愈怕,強忍胸腔疼痛四處找人,手背叫不知名的雜草割破好幾回。
然而遍尋不到,慌亂之下直接一口淤血吐出來,反倒叫頭腦清明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