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落在床榻上。
冷下嗓音喚了一聲,然而仍未能吵醒倚在床邊靠著欄杆睡覺的小徒弟。
對方不知是跑去哪裡弄水玩,大半衣襟都濕乎乎緊貼在身上,羊脂玉般的白膩脖頸大敞在空氣中。
因著這幾日好好吃了一番修煉的苦頭,那張原先有些嬰兒肥的粉白臉蛋兒,此刻從下巴處瘦掉一小圈,褪去稚氣顯得更加豔色逼人。
“唔……”
興許是半坐著睡覺不舒服,抑或做夢看見了什麼點心,雲渺睡夢中將唇瓣舔巴得紅馥馥一片,還不時蹙著眉頭哼哼唧唧的。
與其一樣不老實的,還有地上一條大胖錦鯉,正半死不活努力撲騰來撲騰去。
水漬和魚腥味兒正是這個東西所帶來。
劍尊最愛潔,此刻氣息不由自主沉下去,然而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剛剛抬起來,就聽到那已半開靈智的錦鯉精求饒。
妖族之語晦澀難懂。
褚師筠一雙黑眸寒皎皎冷淡如霜,好容易克製下動手清理乾淨四周的欲望,才聽明白原委。
原來,竟是他的小弟子荒廢時日,花大半天跑到山南的冷泉去用靈力捉魚。
將一池子錦鯉攪擾的東躲西藏後,就要抱著其中最肥的一條回去烤著吃。
最後因為不會剖魚料理腥味,拿劍比劃半天後還是決定先養在寢殿裡,卻又累又困迷迷糊糊。
說是歇一會就去找魚缸,結果便坐在那裡睡到如今。
一聲輕歎在室內彌散。
褚師筠一揮衣袖,地上的錦鯉和水跡便全都消失不見,真真是劫後餘生。
如今餘下的最大麻煩,便隻剩下把自己弄得水淋淋的小弟子。
平生頭一回升起說不上的無可奈何之感。
沒有將對方一劍敲醒,褚師筠反倒徑直上前施道潔淨術,隨即將雲渺打橫抱起放在榻上睡好後,便盤腿坐在床邊開始自顧自修煉。
……
夕陽西下,一室昏沉。
殿內半根蠟燭都沒點,靜謐無聲。
舒舒服服睡了個好覺,又密又翹的羽睫還覆在眼下,雲渺便模糊著視線伸展懶腰滿床打滾兒。
然而滾到一半時,便遇到阻礙前進不得。
什麼東西?
眼睛都未睜開,便先伸著胳膊用力去推,然而占據他床榻的東西還是紋絲不動。
一肚子起床氣正惱火著誰也惹不得,雲渺就要爬起來發一通小脾氣,熟悉而可怕的聲音便蕩至耳畔。
清冽到寡淡,卻帶著股莫名的威懾力,在空蕩蕩的殿內令人恍惚。
“睡飽了?既然已經醒了,便將近日所學演練一遍。”
“青天白日竟然都能酣然入夢,想必修為大有進益。”
這下子徹底清醒過來。
拖著軟綿綿的身體跳下床榻,眼尾都被睡得揉出淡淡紅暈,雲渺還赤著腳便從床頭撿起自己的小竹劍,二話不說便開始將記憶裡的招式演出來。
他不敢拖延時間,害怕褚師筠又問責自己為何現在跑回來睡覺。
不過雖然心底慌亂,雲渺卻腦瓜很是聰明地選了套練得最熟的劍招演示。
最後一縷夕陽透過菱花窗,金光鋪滿地麵在榻前點點生輝,粉白雙足赤.裸著踩在冰冰涼涼的白玉磚上。
青崖峰的劍法最是奇幻迅捷,竹劍在迷迷糊糊的小弟子手中也帶上一抹冷意,飄逸變幻連綿不息,如點點落英。
放下劍,雲渺便垂下頭一副知錯能改的模樣,然而一雙桃花眼卻偷偷去瞧褚師筠。
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