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馬平川的地勢,宗門內卻硬生生引水成池,築土為山,集齊山島曲水之趣。
更是有道儘千米的長廊,說句雕欄玉砌也不為過。
魔修並不崇尚苦修,反倒今朝有酒今朝醉,掠奪心也更重些。
雲渺緊張的舔了舔嘴巴,想起樓斷秋離開時先是對自己恨鐵不成鋼,後來又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都快忘記自己走了多久,才被侍女帶到一處臨水的露天平台前。
和問劍宗有專供各峰弟子上早課,練劍的地方差不多,這裡好像就是夜闌宗弟子素日聚集之處。
不同點在於,眼前這些人都是魔修。
有人是“墮落至此”的名門正派,有人是放誕不羈主動拜師,但更多的,還是從根子裡就黑透掉,將弱肉強食刻在骨子裡代代相傳的魔門子弟。
雲渺被一路帶到這裡,剛剛從愣怔中回過神來,就發現先前一直跟隨他左右的侍女姐姐不見了。
隨之而來的是各式各樣的探究目光,在一瞬間集中在他身上。
懷疑、好奇、敵意、冷漠,還有說不清道不明要將人吞吃入腹的欲望……
原先的嘈雜被沉默取而代之。
雲渺受不了這麼多人的眼神同時集中在自己身上,更彆說,這其中一點兒善意都沒有。
好像誤入狼群的羔羊,他一眼就被認出來不屬於這個團體。
明明想要跑,卻小腿肚都在打顫兒,隻得下意識咬緊唇瓣不讓自己嗚咽出聲,衣袖底下拳頭都攥得緊緊,骨節泛出粉白。
嘴巴微微張開,雲渺自以為無人發覺的偷偷深呼吸了兩口。
殊不知,有人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在下頭議論紛紛。
“舌頭看上去倒挺軟的,和嘴巴一樣紅。”
“蠢貨,你覺得他是靠身上軟才被尊主看重的嗎?”
“誰知道呢,這可是咱們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小少主呀。”陰陽怪氣的語調。
“聽說還是問劍宗的。你說,他的心是不是和嘴巴一樣軟?”
……
雲渺結丹之後五感比原先靈敏很多,他依稀能聽見四周人在議論他身上軟不軟什麼的。
莫名有些委屈,眉尾忍不住往下落了落,蔫噠噠的。
他暗自給自己打氣。
趁周圍人還沒有其他動作,隨即若無其事的轉身,就打算按照原路找回去。
夜闌宗的每一個人都很忌憚樓斷秋,所以對他承認的少主也不敢輕易傷害。
然而總有人敢做這個出頭鳥。
“我們惹你討厭了嗎?怎麼剛來就要走?”
肩膀被人從身後單手按住,雲渺想掙脫開,卻沒成功。
酥酥麻麻的癢意從脖頸蔓延開,他強忍著蜷縮成一團的衝動,慢吞吞轉過身去。
顏朗看著抬起眼簾,怯生生打量自己的小少主,短暫愣怔之後唇角上揚。
他五官俊朗,但眼型較圓,眼尾微微下垂著看人時,就像一隻緊盯主人的大狗。
此刻含著笑,藏住了深埋其中的惡劣意味。
周圍有深諳其狠毒本性的同門在默默看著笑話,因為他們也想試探一下這位小少主的深淺。
“……”雲渺不知道在這種場合下該說些什麼,隻搖了搖頭,感覺不太禮貌又開口道:“沒有、沒有惹我討厭。”
這聲音又細又弱,半分不見在熟悉人麵前的嬌蠻跋扈。
周圍人倘若不都是修士,恐怕都聽不清他在講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