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1 / 2)

許婠和周宇的談話沒有持續太久,中途張荃打了電話過來。許婠掛了電話,委婉拒絕了周宇的建議:“我能想到的也隻有這些,由周警官你轉達也可以。”

她拒絕得乾脆,幾乎沒有給周宇反駁的餘地。話畢,便借口有事先一步離開。

電梯裡,樓層顯示屏的數字從“23”緩慢滑至“1”樓,直到人潮再度從眼前湧來,許婠被人擠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樓層,張明濤的病房在十樓。

她垂下眼眸,手指在電梯上按了個“10”,飄遠的思緒才再度回攏。

“我們跟你有同樣的想法……”

銀色的電梯門開合,將許婠的麵容割裂又縫合。電光一閃間,她腦海中突然冒出周宇剛才說的話。

我們跟你有同樣的想法……

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意味著警方已經掌握了相關的證據?正如她推測的那般,那三名犯罪嫌疑人可能跟教練有關係?

“嘩——”

電梯發出一聲響動。

這次,許婠沒有再錯過,徑直走了出去。

……

病房。

張明濤麵對許婠的疑問,沒有半點猶豫。

他很肯定道:“我不認識他們。”

張明濤的生活兩點一線,訓練場和家。除了偶爾隊裡需要外出集訓,他幾乎很少單獨外出。訓練和比賽占據了他大部分的生命,可以說,除工作外,他是一個沒什麼朋友也沒有個人生活的人。

“那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比如說,在路上和人起爭執?或者不小心撞到彆人之類的……”許婠又問。

如果教練不認識那三名犯罪嫌疑人,有沒有可能是教練在無意中做了激怒對方的事?

她記得那名被叫做“老三”的黑T男,是個出口成臟,個性有點暴躁的男人。還有那個叫做“老二”的高壯男,個性張揚瘋癲,似乎有暴力傾向。

這樣的兩個人,如果因為某次擦肩而過的不愉快,做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

許婠不是一個喜歡按常規思維思考的人,她更傾向從犯罪嫌疑人的角度去入手。或許對於正常人來說,因為某件小事犯罪很難理解,但如果對方真的是反社會人格,行為和認知偏激,也不是不可能。

她儘可能地發散思維,幫張明濤回憶事發前一段時間的異常,然而無論她怎麼問,張明濤的回答隻有一個——

“沒有!我很確定,我沒有得罪過人,也沒有跟彆人發生過爭吵。”張明濤說。

上午十點半,火傘高張。醫院的空調常年維持在人體最適宜的溫度,25°的室溫,擋住了窗外知了高聲嘶吼的焦灼,也讓突然安靜下來的病房透出一絲冷清的寒意。

張明濤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許婠,背光的病房讓她的側臉浸在漆黑的陰影裡,將原本平滑冷峭的線條勾勒得愈發鋒利。

張明濤沉默了一瞬,又不知不覺地開口:“那段時間你剛退役,後麵兩三個月我都在尋找能接替你的苗子,沒有心思也沒有時間去做彆的事。不過……”

他頓了頓,目光透過許婠側臉落在牆上的影子,好似回憶般,不確定道:“那段時間我總感覺有人在跟著我……”

許婠被這話驚得猛地抬頭,張明濤不自覺陷入回憶——

大概是半個月還是一個月之前,他已經記不大清了。從訓練場出來的路上有一條小路,那是他回家的近道。

張明濤今年五十二歲,因為從事體育的原因,身體硬朗。即便步入中年,也是看起來強壯不好欺負的那種。

一個五十二歲的中年男性,即便是晚上十一二點獨自走夜路,也沒什麼危險可言。

他也從未擔心過危險問題,畢竟身上除了一部幾年前買的智能機,張明濤日常穿著低調,衣櫃裡最常見的就是不過百的運動短衫。所以當夜幕降臨,淩晨的鐘聲敲響,他獨自一人走在小路上,並不覺得害怕。

他走得不快,細長的影子拖在地上,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獸。而張明濤也並未注意到,地上的“怪獸”不知何時壯大了身影,鬼魅似的藏在了他漆黑的影子裡。

“我不太確定,就是偶爾感覺像是有人在跟著我。但是我突然回頭吧,又什麼都沒看見……可能是那段時間太累了吧。”他話音一轉,巧妙地給了個解釋。

張明濤對許婠的感情很複雜。他一生未婚無子,所有的心力都投在了體育這項事業上,而許婠的出現,幾乎曾在很長一段時間,占據了他大半的心力。

對他而言,於公,許婠是他信賴看中的隊員。於私,他私心把她當半個女兒看待,否則也不會為她未來的生活操心。所以當看見許婠為這事苦惱時,幾乎是出自父親的本能,十分不符合他性格的,把他曾經忽略又拿不準的感覺當作線索告訴了許婠。

但每個父親的心情都是矛盾的,他又害怕誤導了許婠,於是迎著對方的目光,歎氣道:“這些事情,交給警察就好了。我會把這件事告訴警察,至於你……”

“許婠,彆再扯進這些複雜的事情裡麵。你不是答應我,要重新生活嗎?”

……

“你不是答應我,要重新生活嗎?”

教練的聲音好似還在耳邊回響,許婠從病房出來,剛好碰到從外麵買水果回來的張荃。

“老板,這就走了?拿個蘋果吃啊……”

“不用。”

許婠來去如風,將張荃的聲音拋在了身後。

“走這麼急……”張荃嘀嘀咕咕地推開病房的門,一進門卻看見張明濤不知何時從病床上起來,正站在窗邊發呆。

“!”

張荃一驚:“我的叔唉,你快躺下吧……”

窗邊,張明濤沒有回頭。炙熱的光打在臉上,他低頭看向樓下,果然很快看到許婠疾步匆匆的身影。

“好。”

他想起許婠離開前的回答,臉上卻不覺露出一絲苦笑,似自語般呢喃:“小騙子。”

……

張明濤是了解許婠的,許婠確實沒想過老老實實把調查的權利留給警察。

比起警察,她更信任自己。既然命運給了她預知未來的能力,這是不是意味著,她也應該做出對應的行動?

回到家,許婠並沒有馬上休息。

她租的房子是一套兩室一廳的老民居,外表雖舊,好在裝修乾淨整潔,是百看不厭的簡約風。米色的家具簡潔低調,配上白花花的大白牆,利落又冷清。

許婠換了拖鞋,徑直走到書房。跟客廳和臥室的冷清簡潔不同,書房卻是塞得滿滿當當。除了一台台式電腦,一旁的書架擺滿了半舊的書籍,看得出書籍的主人經常翻閱。

但當視線拉近,就會發現這些書既不是時下女生最愛看的小說,也不是跟許婠職業相關的專業書籍。書架上,格外醒目的《犯罪心理學》《屍體變化圖鑒》等一個個觸目驚心的文字,都在顯露著這間書房的主人不同尋常的愛好。

許婠打開電腦,腦海中還回響著張明濤的那句話——

“我不太確定,就是偶爾感覺有人在跟著我……”

因為職業的關係,張明濤做事嚴謹敏銳,能讓對方說出“偶爾感覺有人在跟著我”的話,很有可能他的感覺並沒有錯。

打開瀏覽器,許婠沉默了一瞬,在搜索欄打出“許婠反社會人格案”幾個字。

她回來的路上看過X博熱搜,警方的速度不慢,熱搜已經被撤了。X博上關於案件相關的敏感信息大多也已經被屏蔽或是刪除。

但人都是有獵奇心理的,越是無法確認的消息,越是有想挖掘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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