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許婠攻向覃安脖頸的那一擊迅速又果斷, 對方終於暈倒在地。
她放下輪椅,雙手因連續的劇烈用力有些發抖,右腿的腿傷也傳來刺痛。但她顧不得這些, 將打鬥中落在地上的手機撿起,又用快捷鍵撥通了餘時年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耳邊傳來熟悉的機器女音。
許婠邊打電話邊快步走向電梯的位置。
難道他已經進去了?
她的眼前不由閃過在酒會會場和餘時年錯身而過時, 她觸摸到對方的血時看見的畫麵——
滾滾烈焰裡,男人倒在半敞的電梯門口, 火焰自他周身燃起,而地上的男人,雙目緊閉, 卻毫無所覺。
許婠從那一幕讓她心臟驟緊的畫麵裡抽離。
等她趕到電梯口時, 不出預料的,屏幕上的顯示屏已經全黑。
電梯對麵的小門沒有人出來,會場內廳依稀有嘈雜的人聲透過牆壁傳來。應該是有人在維持秩序。
許婠沒有半點猶豫,她一邊忍著劇痛朝距離電梯不遠的樓梯走去,一邊從手機通訊錄裡找出另一個號碼。
……
電梯裡,許婠趕來的時間,餘時年也在自救。
他脫下西裝外套, 就著袖子把外套裹在掌心,手指卡在電梯的門縫,用力往兩邊拉扯。然而做完這些, 他全身已經被熱汗打濕, 麵朝門縫的臉和手更是感覺到一股熱辣辣的疼痛。火苗順著逐漸擴開的細小門縫湧了進來,地上的酒精也在火苗的刺激下帶起一串火焰。
他感覺到腳底升起一股熱煙,鞋底有刺鼻的膠味兒傳來,帶著一種無形的黏力, 將他的腳牢牢固定。可麵前的門也隻是隙開一小條門縫,他幾乎可以預見外麵的火焰燃燒得有多熾烈。
這是一場針對他的謀殺。酒會會場的意外很可能是對方為了拖住其他人的計策,目的就是讓他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而許婠,很可能是對方轉移視線的棋子……
她暫時是安全的。
他腦海中突然鑽出這個念頭,但這並不能驅散他內心的恐慌。
因為隻是暫時……
如果其他人會因為會場的意外被拖住,而忽略他。那麼有沒有可能,許婠也遭遇了同樣的情況。
他無法想象許婠和他麵臨同樣情形的景象,身體也因為這個突然的猜想,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啊——”
餘時年使出全身力氣。
“哢——”
終於!
電梯門應聲而開,露出半臂大小的門縫。
然而轉機來得快,散得也快。幾乎是在打開門縫的瞬間,更多更大的火焰“轟”地一下正麵襲來——
餘時年本能性地往後退開,腳底卻像是被繩索牢牢捆住,動彈不得。但!這危急關頭,預料中的大火並沒有追擊而至地將他整個人包裹,幾乎是大火衝進來的同時,一陣白煙將火焰熄滅。
短暫退去的火焰中,有一雙滾燙的手抓住了他。
“餘時年,快出來!”
……
許婠來得很及時。她一路忍著腿上的劇痛下到37樓。樓層的門鎖著,門上掛著一個大牌子,上麵寫著“維修中,非工作人員禁止入內”的提示標語。
難怪會選在這一層!
凶手計劃得很周全,但唯獨遺漏了許婠這個變數。
那段許婠所預知到的未來裡,她清楚地看見,電梯顯示屏上,樓層數字在37樓上短暫停頓又陷入黑暗。
她快速掃了一圈門口,很快鎖定不遠處的消防栓。
那個人太過自信餘時年會栽在他手裡,自信到甚至沒有取走滅火設備。
許婠舉著滅火器砸開門鎖。很快,濃煙撲麵而來。
酒店每層樓的布局都差不多,還好樓梯和電梯的距離不算遠。許婠屏住呼吸,拿著滅火器衝了進去。
“餘時年,快上來!”
她來得剛好。一進來就看見被打開了小半的電梯門。門裡,裹著西服的兩隻手從裡麵伸了出來。
她快步上前,將用空的滅火器一丟,把裡麵的人用力往外一拽,男人的身體在她奮力地拉扯下朝她撲過來。她的手臂卻在這時被一陣反力往前一拽,隨即一道衣角的殘影從眼睛的餘光中劃過。她被餘時年裹著西裝拽進懷裡,耳邊卻是聽見對方急切的呼喊。
“小心!”
“砰——”
身後有巨大的風力襲來。
周圍被滅火器熄滅的火焰又重新複燃。
但她來不及思考,身體就被腰上的手帶著往地下一滾,躲開了身後那道突然的襲擊。
“艸!”
許婠下墜的身體被餘時年緊緊護住,卻還是摔得有些頭昏腦漲。朦朧中,她似乎聽見了覃安的聲音。
“許婠,你TM怎麼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覃安滿頭鮮血地嘶吼。
這一次,許婠終於聽清,確實是他。
“你先出去!”餘時年把許婠扶起來。
周圍的火還沒滅,黑煙繚繞,三人都忍不住咳嗽。餘時年雖然才從險境脫離,這時候反而是最精神的一個。
他鬆開扶住許婠的手,朝覃安一個俯衝。
“砰”的一聲,覃安摔倒在地,餘時年赤拳朝對方的臉上猛揍了幾拳。
“砰砰砰——”
拳拳入肉。
被壓在地上的覃安不自覺發出悶哼。
許婠站在一旁沒有動。
直到樓梯間的大門處傳來無數腳步的下樓聲,她才在餘時年的肩上拍了拍。男人默契點頭,將覃安的手往後一彆,停止了動作。
……
醫院,病房外。
覃朝陽指著餘時年鼻子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兒子臉上的傷不是你打的?是自己摔的?”
“不能這麼說。”
餘時年手臂上綁著紗布,一臉耐心道:“首先,理論上來講,不能叫我打他,我是正當防衛。其次……”他抬了抬裹著紗布的手,示意道,“他襲警。”
“……”覃朝陽被不軟不硬地刺了個釘子。
他掃了眼男人裹著紗布的手,壓著怒氣,道:“行。餘警官,就當這事你們雙方都有錯。那他頭上和脖子上的傷呢?聽說有個女人用輪椅打他,她人呢?你們現在是在包庇罪犯嗎?”
“她……”餘時年正要反駁。
走廊上,響起輪椅滑動的聲音。許婠腿上的傷已經重新上了藥,又用繃帶纏過。雖說她因為情況緊急下有些過度用腳,但好在沒有傷到骨頭,問題不大,隻是腿上纏了厚厚的一層,看著有點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