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雙倍榮光(2 / 2)

“爹您用侯府出麵就沒意思了。我知道侯府再落魄,對付區區一個商賈還是很容易的。可是對一個娘而言,她其實……”蘇敬儀說著,帶著些哭腔:“她……她生病中忽然間有此夢想,對孩子如此希冀,不過是……不過是想要在她的孩子心中留口氣,留有活著的勇氣。有時候恨意可以支撐一個人活著!”

最後一句話,瞬間帶著陰陽相隔,無力回天的悲戚。光聽著,就讓人心中隱隱作疼。

蘇琮都不敢去假設,去假設自己當時置身如此……如此環境會如何。麵對相依為命的母親病重,麵對貧窮的家,麵對……麵對生存,他該如何活下去。就好像此地的百姓,滿心都隻有莊稼,可……可有時候老天爺就會跟他們開玩笑,就會讓他們缺水。

“弟弟,我們一起努力爭口氣,好好活著,活出雙倍的榮光!”蘇琮難得紅了眼,淚水打轉著。可雙眸卻是迸發出嗜血篤定的鋒芒:“我們不會讓爹娘他們失望的!”

他一定要出人頭地,報仇雪恨!

蘇敬儀迎著蘇琮決然毅然的目光,看著人似乎從骨子裡滲出來的信念,渾身一震。沉默一瞬後,他毫不猶豫抬手抱著蘇琮的肩膀:“好,大哥,我信你,咱們活出雙倍的榮光!”

猝不及防被人抱著,自打三歲能徹底握緊刀劍後就從未被抱過的蘇琮渾身僵硬。但感受著近在遲尺的柔軟,感受著似乎能夠聽得見對方心跳的距離,他緩緩的,帶著些笨拙,有樣學樣的回抱著蘇敬儀,也重重拍了拍人肩膀,“好。”

瞧著哥倆其樂融融的畫麵,蘇從斌覺得自己被世事曆練的心都不經意間柔軟了些,讓他也克製不住的心生歡喜。不過抱……不太威嚴。

因此他隻能輕輕咳嗽了一聲,安排道:“既……既如此,就讓蘇金氏先安葬於此。若是移兩次,倒是驚擾亡魂。等你們日後金榜題名,等你們可以請封誥命夫人,再來請她,請她風風光光的回家。”

“至於清明時節祭拜,你們來此也還算近。每年往返,便權當遊學,看看百姓疾苦。”說這話的時候,蘇從斌手指按著自己掌心被鋤頭磨破的皮,感覺自己這一回對疾苦兩字都有更深的體悟。

“平日,就托付給石六叔一家。這家主母對蘇敬儀倒是恭敬的。”

蘇敬儀對此安排,想了想,表示認同。記憶裡石六叔一家的確憨厚淳樸的,所以請他們照看蘇金氏的墳墓,也可。

蘇琮朝蘇從斌一鞠躬:“謝謝爹。”

“應該的。你們好,尤其是你好,咱們才能更好。”蘇從斌訴說道:“這村裡生存也有些道理的。我看那農家,那王家村全村鉚足了勁供著進士讀書。等進士出了頭,他們村在這一畝三分地就牛氣起來了。故而,琮兒你站穩腳跟後,才能拉扯敬儀。”

蘇敬儀聞言點頭更是若小雞啄米:“對對對對!”

“但你也得好好學。最好還是你們兄弟兩守望相助。”

蘇琮鄭重:“父親,您放心,我會的!”

蘇敬儀聞言美滋滋,繼續快樂點頭。

點著點著,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爹,我……我能申請一件事嗎?我這頭發剃掉讓它重新長好不好?這……這枯黃毛躁毫無光澤,看著……看著醜就算了,要是懂醫學的完全都能看出我此刻的不健康。”

膚色黑,還可以用健康帥氣來應對。可……可頭發實實在在的,宣誓著蘇敬儀過的窮苦。

他先前也旁敲側擊過了,雖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之說,但還是可以修建頭發的。有專門的剃頭匠呢~

蘇從斌隻抬眸掃了一眼蘇敬儀的頭發,就毫不猶豫回答:“等你認祖歸宗後,為父請欽天監算一黃道吉日,你直接剃發,而後閉門守孝。也顯得你心誠。”

“琮兒,你也得守孝。”

蘇琮對此自然毫無異議,頷首應下:“父親,我會的。”

“那行,明日琮兒低調祭拜蘇金氏,敬儀你跟村裡人告彆。咱們大後天便啟程回京。”

“那後天乾什麼?”蘇敬儀好奇。

“來都來了,總得帶著些土儀回去。且你到底也是第一次回家,帶著些本地土儀,彰顯幾分禮數。”蘇從斌唯恐自家孩子不懂,便訴說詳細些,交代自己的安排:“當然,我既然在此許久還與縣令知府等有些交集,自然也要宴請一二。另外也看些有什麼風趣雅俗共賞之物,回京好送上峰以及替我忙碌的書吏。”

“這待人接物,正常的人情往來,日後你也要多看多聽多學。”

聽得這些涉及職場的最最最難的一門學問——給上司送禮,蘇敬儀佩服:“爹,您看起來也挺會來事的,您為何這麼多年了,沒升官啊?還是個員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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