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新出爐的禮部尚書眸光一亮。
這……這不會就是皇帝小舅子想給他安排的文打手吧?
雖然蘇從斌是沒血性了些,可他也倒黴衰的,碰到個拎不清的親娘。另外最重要一點,蘇從斌有個好兒子啊。
蘇琮多好,錦衣衛都查了兩遍是真的見義勇為,就安安沒任何陰謀詭計。且唯恐他們提及救命之恩,是一副“買賣”的模樣,要了份厚禮:去皇家藏書閣。後來他也離安安遠遠的,沒攀龍附鳳之舉。迫不得已相聚,也是引人向善好學。
這真假少爺爆出後,他和公主媳婦都暗暗商量過了,把蘇琮要過來給安安當玩伴。至於戶籍的事情,他們來處理。結果倒好,他們都還沒來得及給蘇琮雪中送炭,這鬨事的一波波來。
就在尚書們各有思量時,兵部尚書出列,抱拳道:“皇上,微臣鬥膽求您開恩。蘇從斌任職二十載,儘忠職守。且蘇侯膝下子女,皆有教養。若是因卑賤的妾氏亦或是族人,隻是因為一族之長便要背負罪名,那是對蘇侯親生子女的教養的折辱。且不提其女蘇貴人陪伴太後娘娘,儘心苦修佛法,也不說蘇琮扛著身世壓力還儘心忠君愛民,就連剛找回的親子。流落商賈之家,在鄉野長大,他卻也知敬重國君。”
“用他們文人的話來說,不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嗎?”
武帝定定的看著開口的兵部尚書,卻沒喚人官職,道:“定國公您倒是有文采啊,好一個出淤泥而不染!”
所有人聽得這意味深長的話語,都麵色微變。
來了來了,關係來了!
蘇從斌卻是沒朝臣臆想的狂歡,反而急急忙忙出聲想要瞥清關係:“皇上容……”
“沒你說話的份。”定國公冷喝一聲,止住蘇從斌的話,便理直氣壯的:“回皇上的話,您謬讚了。其實我也是略有私心。從禮法上來論,這蘇從斌還算我外甥。故此末將厚著臉求您開恩。先前什麼書院文辯生恩養恩,我不懂。末將隻知道咱們大周自開國以來就是禮法為尊!真矯情起來,那將過繼兼祧這些律令至於何地?且這話題論起來,簡直誅心!今日朝堂上站的多少是庶子?他們難道直接給生母請封,越過嫡母嗎?!”
此話一出,閣老們都嚇出一滴冷汗。
東華書院出身的黎閣老摩挲著自己指腹的老繭,神色晦暗不明。
就在滿殿死一般寂靜時,鎮國公出聲:“皇上,末將以為定國公說得也對。這……這不是有個法律叫親親得相首匿?就安安,不安樂侯那個兔崽子翹課忽悠我時顯擺的,說除十惡不赦外的大罪,親友之間互相包庇一二也是可以理解的。”
頓了頓,作為新出爐的禮部尚書,他清清嗓子,強調:“這規矩還是孔聖人說的。末……微臣私以為很有道理!所以微臣請您包庇一下您嫡親姐夫,這蘇從斌要不就安排到禮部吧。正好國子監,李大人管從四麵八方來京求學的好學生,蘇從斌就管貢生。”
此言不亞於晴天霹靂,定國公駭然,其他朝臣也駭然。
就連蘇從斌自己都驚了——我管貢生?
鎮國公您老知道什麼叫貢生嗎?
除卻父輩為國而亡得蔭庇入學外,其他的哪一個貢生不是家族塞進國子監的?幾乎滿朝的官宦子弟勳貴子弟外戚子弟,一心求個蔭庇製的,都在。
這些人,除卻後院捧殺外,剩下的可都是實打實的家長寵出來的。
比如現在還跪著的安定伯兵部左侍郎一行人。
他蘇從斌何德何能能管貢生?
論武力,打不過一群熊家長,論權利,更是毫無話語權!彆看定國公為他說幾句話。要知道國公爺也家有貢生。挺熊的,太後娘娘罩著的,特封的安逸侯。
跟安樂侯兩湊一起,這兩都湊不出一本《三字經》!
“國公爺,下官……容下官稟告,這國子監乃是大周最高學府,是負責……”帶著顫音,蘇從斌邊給安定伯使個眼色。
他們剛才車上單方麵說好的,利用野菜戴罪立功,讓孩子們可以知錯就改。
安定伯昂著血凝的臉,雙眸帶著些崇拜望著鎮國公。
他比鎮國公雖然大了幾歲,但鎮國公是真厲害,是他們新貴武勳的領頭羊。向來粗中有細!他開口了,肯定有理由!
蘇從斌見狀,從喉嚨裡憋出音來:“如此重之又重的位置,得科考正科出生的官吏擔任。”
鎮國公大手一揮:“所以讓你管貢生啊。不都是以後蔭庇當官,也跟你一樣。那你有什麼好怕的。誰敢弄你,你拿丹書鐵券當板磚砸過去,我看誰敢嘰歪一句?”
朝臣們:“???!”
蘇從斌聞言垂首遮掩住自己的苦笑。
他也恍若那石頭村的村民,恍若螻蟻,再勤勤懇懇,也得看老天爺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