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侯老夫人(2 / 2)

蘇從斌聽得如此直白的要求,抽口氣,緩慢道:“多謝皇上開恩,微臣定不負您的厚望。”

“你有計劃了?”武帝瞧著燃燒熾熱鬥誌的蘇從斌,眉頭一挑,好奇問道。

蘇從斌叩首:“無。”

武帝:“…………”

武帝直接翻了個白眼。

蘇從斌就算龜縮不成氣候,一個兒子有才華,另一個親兒子看奏報是一個有氣性機警的。兩個兒子架著蘇從斌,他再派人盯著。

總不會讓蘇從斌捅出個什麼大簍子,而後讓太後娘娘疼惜一分。

哎……

皇帝也有老娘要顧忌啊。

腹誹著,他揮揮手示意人走。他這個皇帝時間寶貝著呢!

見狀,蘇從斌鬆口氣,行禮後緩步退出禦書房。

對著定國公彎腰行禮致謝後,他才敢挺直脊背,慢慢的,一步步的,走出宮門。

等站在自家爵車車轅上,他回眸看了眼巍峨的皇城,代表權勢的皇城,緩慢彎腰進入爵車。

坐定後,他狠狠鬆口氣。

雖然跟計劃有很大很大的出入,但意外得到了實權。

雖說挺有挑戰性的一個位置,可武帝這聲“表哥”從某個角度也說明了會罩著他在文人中站穩腳跟。

小心翼翼揣測著,蘇從斌對馬夫吩咐道:“去侯府。”

兩炷香後,蘇從斌望著“敕造榮國侯府”六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嘴角彎了彎。

甫一進門,蘇從斌就見一群丫鬟簇擁著一中年婦人前來。

對方一彎腰,飛快道:“侯爺,老太太叫您去上房一趟。”

瞧著生母身邊的嬤嬤端得富貴副老太太的做派,蘇從斌一如既往一頷首。腳步一側,繞過律法規定朝廷修建的巍峨中軸,進了垂花門。

蘇從斌瞧著風格開始精巧彆致的建築,走向後院上房。

望著映入眼簾的紫檀木架子遊龍戲鳳大插屏。

他腳步一頓。

這是蘇家第三代美好愛情見證,是和合帝禦賜的新婚賀禮。

或許今日太耗費心神,當看見這屏風時,蘇從斌便莫名覺得自己左右眼皮都一起在跳動,甚至心都莫名一慌。正竭力站穩身形,調整呼吸時,他便聽得一聲熟悉又陌生的哀嚎:“要不是蘇從斌這個無能的當了家主,我蘇家怎麼會自打你父親走後越發沒落?”

聞言,他下意識的又左腳踩著右腳。

當疼痛再一次來襲時,他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饒是他開始琢磨赫赫權利。可再一次聽到這話,卻也是傷心。畢竟一個正常的權利者,是可以講究有仇報仇的。就好像武帝!

但他在帝王麵前,還是小心翼翼的保生母。

“給……”蘇從斌話語還未說完,就見自己的親隨氣喘籲籲而來,“侯爺,老太太派人去了私宅照顧敬儀少爺。”

蘇從斌瞬間麵若寒霜,轉身就走。

皇帝金口玉言在,倘若蘇家再一次鬨出笑話,那就是全族的命。以蘇敬儀的性情,可不會因為孝順一詞捏著鼻子認老太太!

剛走沒兩步,蘇從斌就聽得自己背後響起一聲帶著啜泣的哭喊:“怎麼,你這個孽障能耐了?竟然連最基本孝都不懂了?”

蘇從斌聞言逼著自己緩緩轉眸,就見麵容姣好的一對夫婦攙扶著身著一品誥命服的榮玉嬌。

都五十有七了,麵容精致,保養的依舊很不錯,眉眼一彎,雙眸含淚,依舊是我見憂憐惜的脆弱感。尤其是超品侯爵誥命蟒袍服威嚴赫赫,熠熠生輝,襯著人愈發添了幾分珍貴的光暈。畢竟這得體貼身的誥命服,本該端莊的誥命服,超品榮國侯自己設計改動過的,先帝爺特意欽賜的超品誥命服,也將其一如既往姣好的身軀突顯得淋漓儘致,顯得特彆的盈盈不堪一握。

說句題外話,第三代超品榮國侯和先帝爺真不愧是好兄弟,口味都是一樣的,喜歡救風塵。

竭力想自己思緒飄遠一些,可蘇從斌耳畔還是克製不住想起鎮國公那句句可為夫子的理由,想到那一句侯老夫人戰鬥力更強一些,不由得自嘲笑一聲。

可不就是嘛,他的生母,榮玉嬌戰鬥力多強啊,在家都知道穿著誥命服,借著朝廷禮法的威嚴彰顯自己的威嚴。

看著蘇從斌竟然就這麼定定的站著,不像從前那般恭敬孺慕,榮玉嬌麵色愈發陰沉:“你在通州驛站那話一聲聲的夠強勢啊,左一句禮法右一句禮法,是隔空說給我聽呢?好讓你那個親兒子有所儀仗是不是?你自己治家不嚴,連個區區妾氏都沒有能耐管住,還想把臟水往為娘身上潑?你自己不成器,三十無子,還不許我想想蘇家日後?你有孩子了,我還有你三弟可曾提過過繼一說?”

“你眼下心生怨懟不就是為這點事?竟還想著弄死瑜兒嗎?!你昨日忙裡忙外,消息傳的遍地都是,可你竟然都不問問瑜兒?什麼是輕重緩急你竟分不清楚嗎?”

蘇從斌聽得這聲聲質問,瞧著老太太說到最後紅著眼,看仇人一般目光帶著怨恨望著他,瞬間覺得自己的疲憊能從靈魂深處溢出來。

他長長歎口氣:“三弟,我都不想說讀書明禮這話了。你真覺得丹書鐵券護得住命嗎?武帝登基前明國公府可是一把火,被燒個乾乾淨淨。武帝登基後,錦衣衛直接因為武夫莽夫不認字,將平國公府連夜抓緊詔獄。等朝臣收到消息,等武帝爺收到消息後,平國公府上下全都死了。群臣憤怒,但最後結果如何?”

拉長了音調,蘇從斌看了眼蘇從武,幽幽道:“喏,那錦衣衛指揮使跟咱們老太太一樣,哭著喊著說我不認字啊,我以為這個是金子做成的板磚,是貪汙的證據呢,所以我就融了啊!”

聽得過往血腥的慘案,蘇從武嚇得一顫,下意識脫口而出:“那定國公府,那太後娘娘出身定國府,是你娘的親妹妹,她難道還護不住你?”

榮玉嬌聞言麵色鐵青,幽怨的剮了眼蘇從斌:“就算養條狗,養了十幾年總有些感情。你蘇從斌卻是連個官都沒升,不就是在某些人眼裡,你連條狗都不如嗎?”

蘇從斌垂首看看自己的腳。

因為娘親說每個人都有自己難處,但要互相理解,尤其是理解母親。畢竟母子連心,畢竟十指連心。

所以他遭受諷刺時就會想母親在宴會時是不是也會被諷刺?

他被打時就會想母親在未被父親看上時,是不是也會挨打挨餓?

他……

他甚至還頗為“謹小慎微”呢,害怕自己手指頭受傷會引人猜疑,所以就踩著自己腳指頭。

可……可一切一切都是想當然。

想當然!

不亞於挖心的疼痛來襲,蘇從斌麵色一白,不躲不閃的迎著自己親娘,那宛若看殺父仇人一般滲著怨恨的眼神,慢慢悠悠道,想讓自己灑脫,放下:“是,我就是連條狗都不如。常言道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可我到底是你親生的,殺你我也得死。所以我連條狗的肆意都沒有。”

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侯爺兒子竟然真想殺她,榮玉嬌一個激靈,正想著如何應對之計,就見自己的心腹管家慌慌張張跑過來:“老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慌慌張張什麼樣子,沒點規矩!”榮玉嬌斜睨了眼管家。

管家冷顫著:“那……那些護衛來報,蘇敬儀不識好歹的,粗鄙的以為老太太您出事了,就……就一路哭嚎過來了。”

蘇從斌掃了眼管家,直接疾步往外走。

這一路哭嚎,莫名的就讓他想到了初見時蘇敬儀給村長出的那些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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