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03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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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白駒過隙,一眨眼便度過了數月。

不周之巔清靜無事,除了開頭一些時日跟著謝知潮四處閒逛,餘下的時間,衛雲疏便坐在洞府中慢慢地吸收日月星三光之氣,一點點地修複自己在神魂上的傷。她原本是想走一趟問劍道的,隻是師無方傳來飛書,要她調整狀態,以便更好契合那在地火天爐裡打造的傀儡之軀。

許是在一個劍道之宗,那竅穴中的太一劍也活躍了起來,每每想要衝出。

這日,衛雲疏才將太一劍壓下去,便接到了一封來自謝知潮的飛書,她掃了一眼,便不再遲疑,化作了一道遁光往山門處掠去。

“是我不周屬地中的一座仙城,交年租的時間推遲兩個月了,冉師姐讓我過去瞧瞧情況。”謝知潮低聲解釋道。每個宗派都有下屬勢力,那些城池需要他們的庇護,必然也要付出點相應的代價。不過,像是收租這類的小事情,怎麼也派分不到謝知潮這麼個洞天座下的真傳弟子去。

對上了衛雲疏帶著疑惑的事情,謝知潮揚眉笑道:“好吧,那座城叫流波城,以釀酒著稱。不周的靈酒有三成是出自那座城的。”她這回外出遊曆,一個子兒都沒賺到,欠冉師姐的賬務根本沒法抹

平。要不是小師妹給了她幾壇酒,她便要被迫斷酒了!想至此,謝知潮摸了摸腰間懸掛的酒葫蘆,神色頗為唏噓。

謝知潮又道:“薄道友,到了那處一定要去沽酒嘗嘗。雖然街巷上賣的都是凡人飲的、沒有靈力的酒,可我總覺得那才是真正的酒。”

衛雲疏笑著點頭。

流波城離不周之巔不算遠,乘坐飛舟僅僅半天時間。

臨近晌午的時候出門,到了流波城中,則見日落百川,金燦燦的天,煞是好看。

謝知潮嗅了嗅從四麵八方傳來的酒香,將那“一醉方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的心緒給壓了下去,她眉頭微微蹙起,轉向衛雲疏道:“城中四麵陣法完善,我不周弟子也在城中,瞧著並沒有問題。”她沒有去城主府,而是在城頭揪了一個不周弟子詢問。

那弟子愣神片刻,便老老實實一拱手道:“流波酒在三個月前已經押送回宗了,最近沒得到宗中傳來的飛書。”

謝知潮麵色怫然不悅:“酒上哪兒去了?誰敢截我不周的東西?”

不周弟子也意識到事情不好,從袖中摸出了一個細長的小竹筒,靈力一催動,便見一朵璀璨的焰火在半空中騰升。片刻後,數道虹光劃破天際,齊齊地朝著這處落來。謝知潮見了他們,又拿同樣的問題去問,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他們手忙腳亂地聯係了押送流波酒回宗的弟子,哪知沒有半點回訊。

麵麵相覷一陣,站在最前方的不周弟子立馬屈膝告罪道:“師姐,是我們疏忽了。”因為過去就沒在送酒的事情上出岔子。而且三個月未回對不周弟子而言,並不算大事,畢竟不周劍客好戰成性,保不準遇到個旗鼓相當的敵手便推遲了回來的日子。

謝知潮不太高興。

不周弟子雖飲酒,可像她這般無酒不歡的弟子實在少數,說到底,那些酒都是替她準備的。

結果她的酒全部都失蹤了!

謝知潮又問:“城中還剩多少流波酒?”

好一會兒,那弟子才訕訕一笑,伸出五根手指比了個手勢。

謝知潮開口:“五十壇?”

不周弟子哀怨地掃了謝知潮一眼,解釋道:“不是,是五壇。”流波酒是靈酒,凡人不可多飲,城中當然不會留太多。他們這些弟子偶爾也會飲酒作樂,這麼一來,剩餘的酒也消耗去了。

謝知潮道:“都買下來。”她一摸乾坤囊,忽地想起自己此刻兩手空空的窘境,立馬扭頭去看衛雲疏。

衛雲疏瞧著謝知潮的神色有些好笑,拿出了不少丹玉遞給麵前的不周弟子。

要是自家的酒,不周弟子說什麼也不敢收這丹玉的,可偏偏是屬於流波城的。他道了一聲“謝”,又好奇地望著頗為臉生的衛雲疏,問道:“謝師姐,這位是?”

“是咱們的客卿長老,姓薄。你們可以叫她薄長老。等等——”謝知潮拂了拂袖子,又道,“過於老氣了些,你們便稱呼她為薄師姐吧。”

不周弟子打了聲招呼後便各自散去。

衛雲疏看著

謝知潮,心念微動,她道:“準備引蛇出洞?”

“試試吧。”謝知潮其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她的心思微沉,又說道,“神不知鬼不覺地劫走了酒,哪日要是劫人呢?”她不希望不周的地界裡潛藏著這樣的危險。身為不周弟子,她要設法將這根危險的釘子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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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波城外。

暮色漸沉,城牆投下了龐大而猙獰的陰影,仿佛一隻張牙舞爪的巨獸。

謝知潮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頭牛,翻身坐在上頭。小酌了一口美酒,便催促著衛雲疏趕緊請出阿芒來。

衛雲疏看著她,有些好笑。

謝知潮振振有辭道:“我在祖師堂中見過一幅畫,祖師一身麻布道衣,騎牛飄然而去。我覺得這樣很好,我以後也要成為祖師那樣的人物,就先從騎牛學起。”

衛雲疏道了一聲“有禮”,騎著小毛驢手把拂塵。她的身姿綽約、神采奕然,白衣在夜風中飄拂,愣是添了幾分出塵。隻是那昂昂響起的驢鳴聲,將她拉回了紅塵裡。

原本隻是道上緩行,可阿芒不知受什麼刺激,四蹄一揚,飛速地向前奔去,眨眼間便去遠了。謝知潮一拍身下的青牛,催著它前行,然而這牛連點靈性都沒有,依舊慢吞吞地、悠遊自在地前行。等到謝知潮追上去的時候,阿芒忽地扭頭,一雙眼睛滴溜溜轉,咧著驢嘴,在月色下笑得極為詭異。

謝知潮嚇了一跳,竟從一頭驢的毛臉上看出了嘲諷和鄙視。

“薄道友,這蠢驢成精了吧?”

聽了謝知潮話語的阿芒抬著蹄子踹去,正中青牛的前腿。隻聽得哢擦一聲響,青牛往地上一跪,整個兒往前傾去。謝知潮動作極快,飄然落地,憤憤地瞪著那壞心眼的阿芒。

衛雲疏扶額。

她指尖一彈,便有一道靈力打在青牛的腿上,替它治療傷勢。接著又取出了數枚丹藥,然而還沒喂到青牛口中,就瞧見一道比夜色還要烏黑的光芒一閃而過。衛雲疏抬手一抓,指縫間隻留下一綹烏黑的、細軟的毛發。

謝知潮神色驟然一變,喝問道:“什麼東西?”

“也許是某種異獸?”衛雲疏看著掌心蜷著的東西,輕輕地開口。她同謝知潮使了個的眼色,謝知潮會意,慢吞吞地往後退去,她袖中摸出了一個新的陣盤。

衛雲疏垂著眼睫,再度取出了一枚靈丹。

幾乎在丹藥的靈香散發出去的瞬間,那道黑影又重新撲過來了。陣盤落下,衛雲疏右手的拂塵同一時間朝著那黑影拍去!砰一聲響,那黑影往後一跌,形貌終於清晰起來。是一隻銀喉長尾山雀,可它的顏色很奇怪,仿佛墨水中浸泡過一般,黑得像是一隻煤球。

衛雲疏望著黑不溜秋的小東西,她那一擊收斂了力道,可也不是這看著十分柔弱的小山雀可以承受的,然而它除了一開始的暈頭轉向外,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啾啾”兩聲後,振動翅膀飛了起來,輕輕朝著前方一啄,那陣法宛如紙糊般,應聲破碎了。

謝知潮不由皺眉,心中警鈴大作。

這陣盤雖不如先前的那個,但就算是元嬰真人,也不能輕輕鬆鬆破開。

“是破陣之用的真器器靈?”謝知潮抬眼看衛雲疏,心思不住地轉動著,要是器靈在此,那麼真器的主人在哪裡?又是怎麼樣的修為?鋒銳的刀光在清泠的月色下照出一抹銀霜般的白,刀尖流淌著銳利的光芒,直指小黑鳥。

“不是。”衛雲疏搖頭,她轉向謝知潮,認真道,“拋一壇酒。”

謝知潮不解,可依舊依言而行。

砰一聲,酒壇子破裂。

酒香四溢。

那隻小黑鳥張開了嘴,猛地向著前方一吸,原本向著地上砸落的酒水頓時變了軌跡,宛如一道虹橋,在月下淌著粼粼的光。

片刻後。

這隻巴掌大的小黑鳥打了一聲酒嗝,它跳到了青牛的背上,張開了雙翅,十分囂張地口吐人言。

“獻給本神君的清酒呢?怎麼還不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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