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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事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圍攏在殿中的人自然一一散開了。可也有幾個不甘心,伸長了脖子往講台上看,仿佛這樣就能夠等到期盼的身影出現。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要不上錄功冊問一問?”有人低聲說道。
衛雲疏若有所思,還沒等到她做什麼,月螢已經很快的在錄功冊上留下了一問。約莫半刻鐘,就有人答了。
“抓到了一名潛藏在學宗中的造物知靈,名喚陳既明,如今眾多講師在議事。”
要知道無相天域雖然沒有天機府,可在打開天域立學宗後,便從外間引進了最新的辨靈儀軌,除此之外,還有一道道陣法鎖定。如此防備,還讓造物知靈潛進來,豈能不讓人心驚?這造物知靈是一個還是兩個?出於自身的目的,還是玄天機那邊的陰謀?他在學宗中有沒有同謀?一個又一個問題浮出,學宗不能避,隻得將它徹底解決了。
月螢恍惚了片刻,歎氣道:“玄天機那幫家夥真是膽大包天。”
衛雲疏蹙著眉頭,她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在進入學宗前,她在鑒心湖邊斬殺了一個天元宗的修道士,其人便自稱陳既明。那個時候是真的陳既明?還是已經是造物了?衛雲疏擰了擰眉,視線落在了神色從容的元初身上。片刻後,她道:“元道友,可否借一步說話。”
元初點了點頭,微笑道:“可。”
“抱歉。”衛雲疏朝著月螢一拱手,沒有解釋的打算。月螢知道有些秘密並不適合她探聽,颯然一笑後,便告辭離去了。
元初視線移到了衛雲疏的臉上:“去太清福地麼?”
衛雲疏也不想將她帶回天缺福地,立馬點頭道:“可以。”
太清福地靈氣氤氳,清氣騰騰,島上奇花異草競相爭放,宮殿錯落,隱匿在飄渺雲霧中,時不時有一陣陣仙樂傳下,端是一幅燦爛的仙家圖景,與天缺福地截然不同。待到邁入島上時,一道道靈氣撲麵而來,雖不能增長功行,可也遠比在天缺福地上熨帖。
元初溫聲道:“薄道友若是喜歡,可從島上將花草移植一些過去。”
“不必了。”衛雲疏搖頭拒絕。
元初定定地凝視著衛雲疏,含笑道:“可月道友送去的,薄道友不是全盤接受了嗎?”
是阿芒收的,跟她沒有關係。不過衛雲疏覺得自己不必與元初解釋太多,她隻是道:“我已修到上境,改日便去善功殿中更換洞府,布置無用。”
“原來如此。”元初笑了笑,又說,“薄道友有所不知,天缺福地與其他福地不
同,因缺生變,不管是洞天還是上仙,居住在其中都無礙。也就說,善功殿那邊不會為道友更換洞府的。如此,薄道友還要拒絕我的好意嗎?”
衛雲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溫柔的目光像是水一般盈來,雖不會使人窒息,可也無法輕易地忽略了。元初越是如此,衛雲疏便越是困惑,也越想將她的好意推開。“我不需要外物,以清寂之地煉心。”衛雲疏回答說。
若是旁人到了這份上也該知道退了,更何況是元初?可衛雲疏等到的是元初不依不饒的追問:“我送的便會亂你心曲?怎麼月螢的不會?”她的臉上掛著笑容,眼神灼灼的,像是一團洶洶燃燒的烈火,將過去表露出的溫和燒得一乾二淨,隻留下了被烈火千錘百煉的鋒銳。
衛雲疏卻不怕元初,她抬眸定定地望著前方的人,淡淡道:“這與元道友沒有關係了。”她也沒什麼“自投羅網”的自覺,隨意地撥去了落在了袖上的落花,又說,“我來此,是想問道友那日可曾發現什麼異狀。若道友不知情的話,薄某便從彆處打探消息,而不再相擾了。”
“鑒心湖那邊與他鬥戰的不是我,我能看出什麼異樣來。”元初抱著雙臂,唇角的笑容斂了起來,黑沉的眼眸中浸著幾分寒意,她看著衛雲疏的臉,回答的口吻很是漫不經心。
衛雲疏:“打擾了。”說著轉身就走。
元初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背影,不輕不重地說:“你這樣緊張,非得避開人群才能提,是在擔心什麼?就算是學宗通過陳既明的記憶找尋到你身上,你行得正,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不是嗎?”見衛雲疏止步,她又慢悠悠地靠近,“無相天域的修士沒有造物知靈這點,天下皆知。你有玄主做靠山,誰會來查你?除非是——”
衛雲疏驀地轉過頭,撞上了元初的目光,平靜道:“除非是什麼?”
在這一刹那,元初感知到了一縷一閃而逝的殺意,她佯裝不曾發現異樣,挑眉一笑:“除非是怕——天元宗來找你麻煩。”
衛雲疏順勢說:“他是天元宗真傳弟子,很有地位。若是被天元宗弟子知道,能不來擾我和我師妹們的修行嗎?我們的確有著玄主做靠山,然而玄主不能時時刻刻都關照著我們。”她深深地望著元初,很難從一張都是偽裝的臉上看透真正的情緒。她猜到什麼了嗎?
元初“唔”了一聲,又說:“這樣吧,我替你出麵解決,不過你也要幫我辦一件事情。”
衛雲疏不動聲色地看著元初。
“總不會讓你做違背道義之事。”元初笑了笑,又說,“聽說過赤水之精嗎?”
衛雲疏搭著眼簾,淡淡道:“沒有。”
元初道:“不知道也無妨,我可以告訴你。它在無始天域的赤海中,一萬年蘊養一團,乃修持水法不可多得的珍寶。我幫你解決麻煩事,你替我取赤水之精。”
衛雲疏眉頭微微皺起。赤水之精遠在無始天域,又是一萬年生一團,必定會被無數人覬覦。一件小事換珍奇寶藏,元初這算盤打得也太好了吧?
“你彆急,
我不是讓你一個人去,我自然也會與你同行。”元初看著衛雲疏,手腕一翻取出了一塊銀色的異石來,“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的元石嗎?就是它。你若是將它熔鑄到本命劍器裡,劍器的威能必定提升不少。你若助我辦成了,這塊元石就是你的了。”
劍芒如星光繞著衛雲疏周身輕輕旋動,光是注視著那枚元石,竅穴中蘊養的太一劍便發出一道極為亢奮的名聲,似乎下一刻就要躍將出來,與那元石撞擊到了一起。衛雲疏呼吸微微一滯,隨著她功行的提升,太一劍的威能漸漸跟不上了,若是劍器層次不夠,出劍時必定會有破綻,這塊元石對她的吸引力其實很大。但這是將惡劣露出來的元初提出的條件,而元初,是她本能地想要避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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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我?”衛雲疏問。
元初溫聲道:“各大天域中造物知靈橫行,若是玄天機造物阻路,擁有造物知靈的修士,反倒會變成麻煩。”
衛雲疏知道她話中指的人是月螢,可她仍舊沒被這樣的說辭說服。她輕笑了一聲,又說:“無相天域的修道士可沒有造物知靈,元道友身為玉京法脈的真傳弟子,難不成還找不到一個同道人嗎?”
元初笑了起來,說:“我想要赤水之精,難道他們就不想要嗎?他們的性情時常移動,很難讓我信任。”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此刻的衛雲疏精神緊繃著,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會讓她警覺起來。
元初慢條斯理地將元石收起,莞爾一笑說:“在我看來,你是最好的合作對象,但不是唯一的一個。你若是不願意,我就隻能退而求其次了。”
這是一場冒險。
衛雲疏不能隻顧著自身的功行,她的身後有不周、有浮黎仙域,有千千萬萬的人在等待。
斟酌了片刻,衛雲疏看著元初說:“我想考慮一陣。”
“可以。”元初應得很爽快,“距離赤水之精真正誕生,還有一年的時間。”
衛雲疏“嗯”了一聲,她與元初沒什麼好說的,客氣地說了一句話後便告辭離去了。
元初一人站在了樹下,覷著那些迎風招搖的草木忒是不順眼,一滴滴水珠隨著她心境的起伏騰躍不定,最後到底沒有向著前方刷去,而是化作了一團團煙雲點綴在了下擺上。
“您生氣了。”一隻小白啾跳到了枝丫上。
“有麼?”元初麵無表情地看了眼白太歲,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