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了無相道宮裡的人眼底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是不解、酸楚、不甘甚至還有一點惱恨,隻是伴隨著沉重步伐前進的時候,最後變成了無可奈何的歎息。彆說是無相天域,應該是整個上清神域,都沒有什麼能夠逃過太歲的視線,偷盜是不可能的事情,桑不為也沒有想過那樣去做。
昔日同道的鮮血在眼前模糊,漸漸蜿蜒成一條血河,她原以為能一路同行的帝尊,最後才流露出“忘情”的本相,原來在她的眼中,眾生無有不同,而道法也無有不同。那為什麼,她桑不為會是最特殊的一個?就是這點“特殊”,讓她以為自己可以搖動帝尊的情誌。
“你來乾什麼?”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白發藍瞳的少女從廊上闖出,眼神中滿是不悅。
“小黑呢?”桑不為挑眉一笑,甚至還有閒心問。
白太歲隻是很不高興地瞪了桑不為一眼,又說:“你先前非要離開無相道宮,現在回來作甚?明明有一條通坦的道路在眼前了,非要放棄了去走那荊棘路。你們真是讓人看不懂。”不隻是桑不為,還有雲淮、姒珺、洛無情,哪個不是名震神域的上真?一朝棄道,眾叛親離,根本就是得不償失。
“我們在求‘
真我’,我們在求未來。”桑不為解釋說,“先不說歸墟能不能長久,當所有修士都走一樣的路,都是斬卻諸我而合道,天序就會逐漸地定死。我要自下而上推動道之變,我要的是一個無止境的求索之路,而不是一套枷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哦。”白太歲沒將桑不為的解釋放在心上,她又說,“所以你來乾什麼?”
桑不為說:“借帝印一用。”
白太歲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注視著桑不為說:“你怎麼還是這樣天真?”可話音落下,抬眸對上了桑不為平靜的神情,她的臉色又有些不好看了,因為主人很有可能會慣著桑不為的“天真”。她是恨不得將桑不為從道宮中掃出去,可主人那邊明顯沒有不見她的意思。麵色紅紅白白,白太歲一扭頭就走了。
桑不為在道宮中見到了太歲。
此刻距離她離開無相天域前往甘淵已經數百年了,可一切熟悉的擺設讓她產生一種宛如昨日的恍惚感。
“我知道你的來意。”太歲說。
桑不為抿了抿唇說:“你真的不能助我嗎?”
太歲淡聲道:“若天要教你們贏,何須我?”她凝視著桑不為,抬起手一點,前方便出現了一座九層寶塔,她又說,“帝印就在那裡,你若能自己闖過去拿到帝印,那它就是你的了。”
“你要是敗了,我也不會幫你。我隻會在你死後帶回你的神魂,讓你再轉一世身。”
“就像‘缺’那樣?”桑不為笑了起來,“我一點真靈不死不滅,是不是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怕了?帝尊縱容我,為什麼再過一些?”
“桑不為。”太歲喊了桑不為的名字,輕柔的光芒落照在她的臉上,像是披著一層紗,籠著一團霧。
桑不為微微仰起頭看著太歲,在她轉身前去甘淵的時候,她們的距離陡然間變得遙遠了。亦或者她從來沒有貼近過太歲?她記憶中的太歲純淨又溫柔,可直到出現分歧的刹那,她才陡然間驚覺,無相帝尊隻是想當人,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人。而她桑不為,竟然妄想將帝尊拉下雲端。她的過往是假的,是一個甜美到不真實的幻夢。
“桑不為拜彆帝尊。”半晌後,桑不為開口,她的聲音坦然平靜,將那些浮蕩的情緒一一磨去。她要去追逐自己的道了,就算是不能同行也沒有關係。
太歲注視著桑不為,她的神情柔和了下來,唇角揚起了一個輕緩的笑。
大道之缺劫身入世,一轉再轉。她送了桑缺一次,也可以再送桑不為一次。
桑不為轉身走了,沒有再回頭。彼時她不知道,太歲的不偏不倚其實也是一種偏袒。
九層寶塔上有守印人。
他們不會因為桑不為與太歲的交情而有所放鬆。闖過九層塔取來帝印,並不比從各大天域上真的手中逃生簡單。桑不為幾度瀕臨死境,可最後還是咬咬牙強撐了過來。她們的計劃是斬下歸墟,而劍印非要拿到不可!桑不為在取到帝印的時候其實隻剩下一口氣了。
沒看到太歲現身。
她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彆說拿著帝印回到甘淵了。
她要在地上躺多久呢?桑不為不知道答案,她合著眼睛睡了,思緒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一陣沒有刻意掩飾的腳步聲中勉力地睜眼開。
是熟人。
可不是她心中期許的人。
在渾噩中桑不為很難掩飾麵上的失落和傷懷。
“小、小白?”
白太歲皺著眉,粗暴地將桑不為從地上拽起,朝著她口中塞了數枚靈丹。她抱怨道:“你要是死了,主人為你塑再世身,又要耗費不少的本元。我不在乎你死還是活,隻是希望,就算是死,也請你死遠一點,最好是神魂俱滅、真靈半點不存,省得再來禍害主人,壞她道行,損她道心。”靈丹雖然不能夠讓桑不為恢複如常,可多少能讓她找回點力氣,將她從瀕死的邊緣拉了回來。
白太歲居高臨下地望著桑不為,又說:“你們想要打破的是神域的天序,甚至意圖將神尊從上位拽下來。可你彆忘了,主人也是六尊之一。上清神域的天序一旦更易,會讓主人身上發生某種不可預測的變化。你還要這麼做嗎?”
桑不為舔了舔,眸光發亮:“她教我向善,她教我求道,我會成為她最滿意的學生。這是我要走得路,我不知道如何後退,也不可能會後退了。”
白太歲:“……”她實在很想給桑不為一拳,可想了想要是打下去,那幾枚靈丹就徹徹底底地浪費了。她用腳尖踢了踢桑不為,又說,“你為什麼不能走遠點?”
“能啊。”桑不為笑了起來,笑得胸腔劇烈起伏,鮮血從唇角溢了出來,她抬起了沉重的手,卻在眼角一抹,“拜彆之後,我不會再回來了。”
這是白太歲期盼的事情,可聽到了桑不為的話語後,一股子不滿從內心深處衝了出來。她抱著雙臂,低頭打量著桑不為,冷冷地嗤了一聲,說:“桑不為,你真沒良心。”
桑不為沒有反駁,她點頭說:“嗯,你說得對,是我的錯。她欠她很多,下輩子再償還。”她掙紮著站了起來,沒有理會白太歲宛如冰錐的視線,拿起了帝印就往外走。她寬大的衣袖翻飛如流雲轉,隱隱有歌聲傳出。
“悠悠清夢散,浮漚草露,一去無痕。問江湖,重逢誰記前身。此恨如何消遣?不如讓、萬事成塵。從今後,凡心洗儘,相忘不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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