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番外if線(2)(1 / 2)

修道者與凡塵漸遠,昔日城中所遇見的人大多化作了枯骨塵土。將之相關記憶塵封、斷儘世緣,才是釋心之道。可不知為什麼,泠風始終無法將昔日生死相依的衛雲疏給忘懷,讓她的身影始終在自己的存想中,一日比一日深刻。她曾經試圖勾勒出長大後衛雲疏的容貌,可怎麼樣都不夠暢快。如今,惦念數十年的人活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山峙淵渟、超逸絕倫。

陡然與故人相逢的欣喜化作了洪潮撲麵而來,幾乎將她整個人淹沒。她不自覺地屏息,落在了衛雲疏肩膀上的力量不收反增。似是過了很久,也像是隻有一瞬。泠風搭著眼簾,烏黑濃密的睫毛輕掃,落下了小團的陰翳。她笑了起來,宛轉蛾眉,顧盼生輝。她輕聲說:“是嗎?”

如果說一開始衛雲疏隻是恍惚覺得泠風該是此番模樣,如同在細細地描摹眉眼時,她開始變得篤定了。視線在泠風的麵頰上停留許多,昔日那條醜陋猙獰的傷疤已經消失不見了,可掩藏於完美麵容之下的慘痛,如今也能儘數消退嗎?她有些失神,抬起手想要觸摸泠風的臉,但是一道嗬斥聲將她從迷離中拽了出來。她猛然間縮回了手,可倏地,指尖又被泠風輕輕籠住,品嘗著那肌膚相貼帶來的溫暖。

衛雲疏輕咳了一聲,低下了頭。

泠風終於鬆開了衛雲疏,視線掃向了怒目望著衛雲疏的同門,微微地搖頭。

半倚靠在榻上的雲蕪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她困惑地看著泠風,依稀猜到了她的身份,可仍舊張口詢問:“閣下是?”

“洛水宮泠風。”溫潤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又補上了一句,“是阿疏的好友。”

久違的稱呼在耳邊回蕩,慢慢地沉落在了心裡,激蕩起了一股令人頭暈目眩的熱流。衛雲疏沒忍住,又抬起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泠風。在過去,她無數次地構建重逢的畫麵。偶爾是故人重逢的喜極而泣,偶爾是對視一眼後的無情擦肩。對於修道人漫長的一生來說,那半年實在是短暫。更何況,那是落魄而又淒慘的,似乎沒有哪裡值得珍視。可此刻泠風的態度將她多餘的思緒一點點砍去了。

她始終放在了心中的人,同樣記得她。

她感謝天道的偏寵,沒有比這更讓她滿足的事情了。

眼神交彙糾纏,沒有多餘的話語。

雲蕪微微蹙著眉,狐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慢吞吞地說了句:“原來如此。”

泠風還記得自己來此的目的,罪惡長廊的邪修有意對南洲靈穴下手,不容輕忽。她近來抵達了落日墳丘,聽駐地裡的弟子形容,似乎邪魔的數量也在增多。雲蕪也是惱恨那些邪魔,她在落日墳丘裡追逐到了邪魔蹤跡,正想查探一二,不慎陷落,被邪修所擒。聽了泠風的詢問,她將自己知道的儘數說出。

那頭派出去查探消息的弟子也回來了,照他們所言,邪修的確是有所異動。這事情可不是留在駐地裡的修士能解決的。如果要打通靈穴,畢竟要涉及更高層麵的力量,如今她們的修為還不足,消息

得傳回洛水宮去。

泠風從屋中走出來的時候,衛雲疏毫不猶豫地跟上了她的腳步。駐地夾雜著幾分罡氣的風吹來,袖袍拂動著,宛如雲鶴飛動。泠風止步,她凝視著衛雲疏,微笑道:“不去照顧雲道友嗎?”

衛雲疏沒想到她最先提的是這件事情,回頭看了眼,麵上出現幾分遲疑。半晌後,她才說:“我不是醫修,照顧不好。”

泠風輕描淡寫道:“會有人教你怎麼做的。”

衛雲疏:“……”她困惑地看著泠風,眨了眨眼,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與她的距離,帶著幾分委屈道,“你怎麼都在提雲道友,不問我的事情?”

“哦。”泠風看著她,從諫如流,問道,“你怎麼去了不周?我後來讓人去找你,可始終沒有你的蹤跡。”如果阿疏再等待一陣,她們就能一起長大了,而不是被心焦與惶惑填滿。

“我、我以為洛水宮不願意容下我。”衛雲疏低聲道,有些失落。察言觀色她自然會的,那帶她回去的女修看著她神色很是莫名,她甚至覺得對方會將她扔到了溝渠裡。可那女修最終沒有那麼做。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人都走了,好像之前經曆的是一個幻夢。

泠風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細語道:“沒事了,你在不周也很好。你不是一直想當一個行俠的劍客嗎?不周上下皆修劍道,是仙域一流的。至於我——”泠風停頓了一會兒,安慰衛雲疏說,“現在不是也見到了嗎?”

“可是——”後麵半截話衛雲疏沒有說出來,她的心中好似困著一頭左突右撞的小獸。急不可待地尋找一個出口,可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找尋不到方向。她的眼眶漸漸地紅了起來,看著泠風溫柔的笑容,越發手足無措。

“彆哭。”泠風輕歎了一口氣,抬起了手,指尖輕輕地落在衛雲疏發紅的眼角,她又笑說道,“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哭嗎?”

過去與現實交疊,時光流轉間,還是醞釀出了一捧淚。衛雲疏原本能控製情緒的,可一聽泠風的話,那股淚意憋不住了,一下子就濡濕了泠風的指尖。她有些慌亂,腳步一動向後退去,口中說著:“我已經很久沒有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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