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深夜去撈公主,都不知多少回了。
是以,崔九珩淡然道:“殿下請說。”
“你...”趙承北神色不定,很有些艱難的開口:“你的婚事,你心中可有主張?”
崔九珩倒茶的動作一頓,有幾滴濺在了桌上。
趙承北看在眼裡,雖有幾分不忍,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過了很久後,崔九珩輕聲道:“我的婚事,但憑殿下做主。”
從他被選為趙承北伴讀開始,崔家就等於與二皇子一體,作為崔家嫡長子,他的婚事,自然不會隻憑自己心意。
世家大族聯姻,利益放在首位,這是世家子弟自記事起便清楚的。
哪怕貴為公主,不,應該說,貴為公主,在婚姻大事上,更加身不由己。
趙承北沉默了良久後,手指在茶水中輕蘸,在崔九珩目光可觸及到的茶桌上,緩緩寫下了一個字:“就在這裡。”
崔九珩瞳孔驀地放大,隨後難掩震驚的抬頭看著趙承北:“屬實?”
“嗯。”
趙承北點頭。
崔九珩從驚詫中緩過神後,也終於明白了什麼:“所以,殿下是衝此事來的江南。”
“裴家和此事一半一半。”趙承北道:“我的人查到,有人看見她最後出現在金陵江一艘輪船上,而那艘船,屬於金陵首富,白家。”
崔九珩再感震驚:“白家....”
“是。”
趙承北:“我又查了白家所有女眷,隻有一個人,身份有疑。”
崔九珩心中好似隱隱有了什麼預感:“誰?”
總該不會這般巧合。
“白家有一個女兒,自小體弱多病,常年養在閨閣,極少有人見過,而在她十五歲那年,她重病纏身,白家夫婦帶她外出求醫,一年後歸來,她雖仍舊體弱,但病卻已大好,自此之後也能如尋常人一樣生活,在她十八歲那年嫁人,現在,膝下有一個獨女。”趙承北徐徐道。
崔九珩眉頭緊皺。
竟真的這般巧合!
白家長女自幼體弱多病,這在姑蘇不是什麼秘密,後來她求醫成功,嫁入沈家,至今隻有一女,沈家小姐,沈雲商。
也就是裴行昭的未婚妻。
“殿下可確定?”
“九成把握。”趙承北看著他,鄭重道:“九珩,你知道的,這是我最好的機會。”
崔九珩似乎明白了什麼,皺眉道:“所以,你是要我,娶沈小姐?”
趙承北可以說是這世上最了解崔九珩的人,一看他神色便知他心中在想什麼:“我知道你的顧慮,但他們如今並未成婚,我也不過是給他們一個機會而已。”
“可是...”
趙承北:“不論對於裴行昭還是沈雲商,這也是他們的機會,你可知有多少人想一朝翻身,商賈之身和天潢貴胄,世家大族可謂是隔著雲海,這樣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你怎知道,他們心中不願呢?”
崔九珩一愣。
雖然此話不差,但他見過他二人幾麵,雖了解不深,但總覺得他們不像是這樣的人。
“不如,我們打一個賭,看裴行昭最後會選擇公主,還是沈雲商,若他們最後退了婚,九珩,你便向沈家求親。”
趙承北頓了頓,笑道:“若我輸了,我願賭服輸,為他們送上一份新婚賀禮。”
這兩個人若不能為他所用,那便不能留。
見崔九珩還在猶豫,趙承北又繼續道:“未婚夫拋棄她做了駙馬,她心中又怎會沒有怨念,你去求親,她定是求之不得,且我也相信,你娶了她必會好生待她,所以這對她而言並沒有壞處,隻是,委屈了你。”
最後,趙承北看著崔九珩,聲音低沉道:“九珩,這事隻有你能幫我。”
“我並非想這樣算計人,但這也隻能算是陽謀,且你也清楚我的處境,若東宮贏了,崔家,母後,我,承歡,我們都活不了,我也隻是想博一線生機。”
屋內長久的沉寂後,崔九珩終於鬆了口:“好。”
“但得是他們自己心甘情願選擇的退婚,而非受人逼迫。”
趙承北唇角一彎:“好。”
對不住了九珩,事成之後再向你致歉。
趙承北離開,回到自己房中後,喚來貼身護衛:“最近做事小心些,若被九珩發現什麼,你自在他跟前自裁謝罪。”
護衛沉聲應道:“是。”
“可若崔公子私下與他們見了麵...”
“退婚之前,他不會主動去見他們,一則他足夠相信我,二則他心中有愧。”趙承北說罷,目光一寒:“若真去了,立刻通知我。”
護衛忙道:“是。”
之後,護衛遲疑道:“殿下,公主殿下那邊....”
趙承北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算了,婚事是我虧欠了她,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