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桃接了雜誌拍攝,明天上午得先去北城試妝。
午飯後她收拾行李,薑好今天沒工作,靠在沙發上玩手機,陪著她。
得益於做練習生時的經曆,十幾歲時做事總愛磨磨蹭蹭的小女孩如今已然乾練許多,兩個行李箱很快被疊放整齊的衣物填滿。
合上箱蓋,喻桃把兩個行李箱推到房門邊擺好。
她買了今晚飛北城的機票,來不及和薑好吃晚飯了,兩人靠在一起躺到下午,決定吃頓下午茶再分開。
君懋酒店的三樓有一家港式茶餐廳,是酒店衍生出的餐飲品牌,出門坐電梯可以直達。
餐廳內風格複古,仿紅木桌椅,光線柔和舒緩。
喻桃在這裡住了快有一個月,剛入住的時候來這邊吃過一次,覺得味道還不錯。
兩人落座,薑好沒來過這邊,攤開餐單專注挑選。
喻桃卻敏銳發現這店的氣氛蠻凝重,她四處看一看,開玩笑說:“這家店快倒閉了嗎,怎麼都那麼嚴肅。”
碰巧有位服務生過來送溫水,聞言被逗樂了,“說是這幾天有位大老板住這兒,經理特地開會通知得好好表現。”
喻桃恍然,點點頭,“哦,這樣。”
薑好翻餐單的動作微頓,心頭倏然浮現一個猜測,又覺得應該沒那麼巧,將那念頭壓下。
她們兩個人胃口都小,加上喻桃不能吃太多甜食,所以點的餐不多。
餐品很快送上來,服務生撤盤時手滑了一下,白瓷盤一邊磕在桌上,沒有碎但也結結實實發出道不小的聲響。他身後匆匆經過另一名服務生,見狀趕忙上前致歉。
薑好說沒事。兩位服務生彎腰鞠躬後轉身離開,其中一名對著另一人小聲說了句話。
那話,薑好聽了個大概,說是大老板來了,叫他手腳穩當點。
點的東西吃了七七八八,喻桃早就鬆筷子,大部分都是薑好一個人解決的。
肚子填得很飽,薑好壓一下發脹的胃,“我估計吃不下晚飯了。”
喻桃招手叫服務生結賬,一麵回她話:“你現在是不想吃,晚上就餓了。”
“這家叉燒飯做得挺好的,要不給你打包一份,想吃直接加熱一下。”
薑好想一想,覺得也行。於是喻桃結賬時多加了一份叉燒飯。
這家餐廳生意好,不斷有新客人進來,她們沒有繼續坐在餐座上,起身去了靠近前台的地方等餐。
喻桃被經紀人拉進了明天的工作群,群裡在討論明天的試妝造型,她翻看之前的聊天記錄,一條一條回消息。
薑好不打擾她,目光落在角櫃上擺著的一個古銅色放映機模型,造型獨特,她盯著研究了一會兒。
餘光隱約瞥見斜後側的轉角處出來幾個人,朝門口的方向走來。
薑好提醒喻桃往旁邊站,一邊毫不經意地偏頭遞去視線。
熟悉的眉眼,卓爾不群的氣質。
時隔不到一天,她竟然再次遇見了陳嘉卓。
在西城生活很多年,薑好從沒有哪次覺得西城這樣小過。
可能有了早就出現的預感,她沒有太驚訝,反倒是陳嘉卓眼中露出不加掩飾的愕然。
他身上已經有了做領導的架子,在看到薑好前麵色微微凜著。
矮他半個頭有餘的餐廳經理心底惶惶,不斷暗自打腹稿,正想著如何接話時,身邊的年輕大老板忽然止聲。
經理還以為是又出了什麼岔子,屏著一口氣跟著朝前看。
前麵是入口,進進出出好幾個人。
他還沒拿準意思時,陳嘉卓先幾步走上前。
薑好握緊手機,沒有開口。
陳嘉卓問:“來這邊吃飯?”
“已經吃完了。”薑好說。
一旁專心回複工作的喻桃抬頭,一句是誰還沒問出來,先看到那張臉,張張嘴,一著急忽然間忘記了他的名字。
陳嘉卓記得喻桃,對她印象不錯,也知道她是薑好的朋友,禮節性地頷首,“你好。”
喻桃忙回話,笑得燦然,“你好你好。”她瞄到身後安靜恭候的幾位,“你是來這邊?”
“隨便看看。”陳嘉卓回。
知情者之一的經理汗顏,內心狂嘯。
這叫隨便看看?那幾分鐘前語氣平淡又銳利地告知他,這塊商鋪租給任意一家門店,君懋隻收租金都賺得比做茶餐廳多的是哪位?
薑好抿唇,扯一下喻桃,和麵前垂眸聽她說話的陳嘉卓說:“那你先忙工作吧。”
“已經結束了。”他這樣說。
服務生姍姍來遲,拎著木色紙袋,將打包好的叉燒飯遞到薑好手上。
她仍沒有要敘舊的打算,拎著打包袋轉身,“我們也要回去了,再見。”
氣氛有些凝滯。
長睫低垂,陳嘉卓沉沉地看著她,到底沒有再說其他話。
……
進了電梯,喻桃才敢吱聲,“怎麼了啊小好?你不想和他聊聊嘛,這麼久不見了,這麼生疏了?”
薑好沒說話,低頭看一眼自己出門時圖省事的穿搭,腳趾無聲蜷了一下。
喻桃順著她的目光也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睡褲,長袖衫,酒店拖鞋,哦,還有素麵朝天的臉。
“哎呀,這算什麼,我還以為你在生他的氣呢。”
電梯叮得一聲,在她們住的樓層停下。
薑好出電梯,慢吞吞和喻桃說:“我確實有點生陳嘉卓的氣。”
“?”
“嗯?”
回到房間,還來不及細聊,喻桃接到工作變動的消息,改了航班,一個小時後就得出發。
她歇業一個月,重新簽了工作,肯定百分百配合,倉促離開。
喻桃的車停在酒店停車場,薑好開車送她去機場,之後順帶將車開回自己的住處那兒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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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一,薑好結束一場演出,將近晚上九點。
剛回到後台,微信上出了條消息。
來自陳嘉卓。
【小好,方便見麵嗎?】
這條消息上麵,他們的對話停在三年前的除夕夜。
她祝他除夕快樂。
雖然幾天前,薑好和喻桃說自己有點生他的氣,可他們畢竟認識好多年了,她做不到對他的話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