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對著對麵山頭先練練,練完了再唱給我聽。”聽雁對於自己的靈仆總是很寵溺的,就是有一點不滿,“今天包子怎麼隻有十個呀,這哪夠吃!”
“好的主人,我馬上就對著對麵山頭練小曲。”花蔓勢必要把曲練好,至於後半句,她又說:“主人你忘了嗎,膳堂一次隻能拿十個包子,主人平時不是就吃十個嗎?”
“……那你可以再拿十個燒麥呀,這兩天我看書多累,得多吃一點。”
聽雁十分體諒花蔓的智慧,眼睛一彎,笑眯眯道。
主人嬌憨一笑,花蔓找不到東北,暈頭轉腦又羞愧,她暗暗發誓明天一定要早早排隊去給主人拿十個燒麥十個肉包!
“那我去那邊練小曲了啊!”花蔓又說道。
聽雁:“……你記得離我稍微遠一點,你就唱啊哦誒那個吧!”
那個聽起來像《忐忑》,是花蔓為數不多或許可以和藝術稱得上邊的曲子了。
花蔓噢了一聲,高高興興跑到了這座山峰最邊緣,也是最靠近對麵山頭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對著燦爛晨曦和對麵山頭就開了嗓:“啊哦~啊哦誒~~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啊哦~啊哦誒~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
耳旁一陣鬼哭狼嚎平底炸雷般響起,本就睡眠極差的璽衡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眉頭深鎖,視線往聲音傳來處看去。
他臉色難看地推開了門,朝著對麵山頭看去。
九虛宗占地九千九百裡,外門小峰無數,有的距離極近,即便山間雲霧濃重,樹影重林,但璽衡還是一眼就認出來對麵的山頭邊緣站著的靈仆。
是前天晚上那個外門師妹的靈仆,是隻藤妖,雖也沒看清她的臉,但妖息一樣。
璽衡額頭上的青筋都在跳,蒼白的臉越發蒼白了,也越來越冷,血氣上湧,“噗——!”吐了口血。
暈厥在地。
“阿嚏——!”
聽雁吃完十個包子沒有打嗝,反而打了個噴嚏,她忍不住捏了捏鼻子,噘嘴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不會昨晚上沒蓋好被子感冒了吧?”
總不可能是有人在罵她,她人緣從小就一級棒。
雖然如今以她這巫族體質不太容易生病,但保險為上嘛!
所以她從乾坤袋裡取出一顆五叔做的保健丸吃下去預防。
“花蔓!走了,該掃地去啦!”聽雁站起來拍拍肚皮,朝著那邊還在開嗓的花蔓喊了一聲。
“來啦!”花蔓立刻應了一聲,追上前麵的聽雁。
兩人走了沒幾步路,天空飄下雪花。
聽雁仰起頭,看著落下的雪花晶瑩剔透,挺美的,她伸出手接了幾片,雪花一觸到她溫熱的指尖便融化了。
“主人,這應該是今年第一場雪呢!”花蔓高高興興的,“等積雪多了,主人給我堆雪人好不好?”
聽雁故意板起臉,一邊往前走,一邊說:“我是主人還是你是主人啊?”
花蔓狗腿道:“因為主人厲害,主人聰明,花蔓笨,學不會堆雪人。”
“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滿足你吧!”聽雁笑眯眯的,笑得明媚。
大概是因為花蔓是花藤小樹的原因,手掌就沒辦法將雪堆成球狀,她又很喜歡玩雪,所以小時候在昆山時要是下了雪,聽雁會堆雪人給花蔓看。
花蔓很高興,又說:“主人,你說今年下雪那麼早,九虛宗會不會有人凍死呀?”
“當然不會,九虛宗怎麼會有人凍死!這裡可是第一修仙大宗哎!”聽雁對於花蔓的擔憂很是匪夷所思!
花蔓一想也是。
主仆兩個人高高興興去了該去的片區,一個掃地,一個吃瓜,分工明確。
這場大雪下了一天。
隔壁山頭的璽衡在雪下麵也被埋了一天,醒來時渾身冰涼,血液都快凝固了,僵硬的身體在靈力之下才緩過來,他鐵青著臉抖落身上的雪,撐著膝蓋站起來。
他後悔了,後悔前天晚上沒有掐死她。
璽衡踉蹌著走回屋裡,盤腿在床上座下,即刻調整體內亂竄的靈力。
明天他還要去考試。
一想到這件事,璽衡心頭火氣亂竄,體內靈力差點撞碎經脈,又是吐了一口血。
好像從那天在護山大陣遇到那位傻子師妹開始,他就變得特彆倒黴。
璽衡磨了磨牙,抽出自己的《要事錄》,大手一揮,在上麵記下了五個大字——“傻子師妹,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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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七,辰時差一刻,卯字房貳柒座。
巫聽雁早早就到了外門考核場,在自己的座位上座下了。
一個考場四十個外門弟子,共五列,聽雁的位置排在第四列第三個,蠻靠前的,反正屬於作弊立刻就會被發現的位置。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巫聽雁都有考前焦慮症,反正靜不下心來,她東看看細看看,試圖從其他人那兒得到一種“大家都一樣”的心理平衡,結果她竟然發現大家一個個都很淡定!
直到她抬頭,看到傻子琨履進來,臉上立刻露出帶點狡黠的幸災樂禍,她抬手朝他打招呼:“你來了呀!”
聽雁實在好奇這人撞護山大陣的後續,畢竟她沒聽說護山大陣出什麼事,不知道他找沒找到他的大君。
幾乎是聽到聲音的一瞬間,璽衡視線就瞥了過去。
這道聲音有些耳熟,卻沒那麼熟,有點像那晚上的傻子師妹,但那傻子師妹聲音還要尖細一點。
可惜,那晚上的師妹連燈都沒點過,他沒看到她的臉。
但此時,璽衡看清楚了朝他打招呼的外門師妹的臉。
乾乾淨淨的臉,料想應當生得很白,一雙又圓又亮的杏眼,清澈鮮活,眼波流轉間,裡麵似有清波蕩漾,她不知道在笑什麼能夠笑成那樣,嘴角是翹的,眼睛是彎的,臉頰一側還有個惹眼的梨渦在招搖。
她仰頭看過來,像是偷笑的貓兒,狡黠又靈動。
這樣的女子他也不是沒見過,璽衡內心無波。
隻是有點煩,琨履那個傻子和她很熟?
他皺眉,煩心該怎麼應對,嘴裡胡亂應了一聲,在叁伍坐下,剛好是她左側。
“你對今天這考核有把握嗎?”聽雁還是很關心以後的同僚的,湊過去小聲問道。
這傻子應該是見過璽衡了吧,否則那晚上不可能沒出事,璽衡應該給他什麼考試秘籍了吧?
“還行。”璽衡看她一眼。
聽雁由於考前焦慮症,倒是沒對琨履今天異常冷淡的樣子感到奇怪,或許這是人家特有的考前焦慮症呢?
但她懷疑對方在吹牛。
聽雁想起來之前花蔓辛苦給自己抄的小抄,反正自己用不上,可以給琨履,再加上璽衡可能給他的考試秘籍,那就是雙份保險,總不好讓以後的同事止步於九虛宗外門!
她站起來狀似自然地從乾坤袋裡取出小抄,借著寬大的衣袖塞到了璽衡手裡,然後給了他一個“你能行!”的眼神。
璽衡眉頭皺緊了,勉強扯起嘴角,懷疑這師妹可能知道琨履的傻子底細。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紙條,或者說是小抄。
字醜得不堪入目,最上麵甚至還寫下了大名。
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何人,竟有顏麵取下這麼個名字——
滄海遺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