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衡沒鬆開她,終於開口:“劍身結界。”
聽雁: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她可真是個邏輯鬼才。
璽衡眸色極深地看著她,聲音冷硬陰沉:“師妹沒聽到他喊我魔嗎?”
聽雁眨眨眼,老實巴交:“聽到了。”
但她反應過來自己的反應是不是平淡了一些,或許她應該露出誇張驚恐的表情?現在再露會不會太遲了一點?
璽衡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聽雁繼續往下問,忍不住出聲:“師妹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聽雁忽然皺眉,點點頭,“有的。”
“問。”璽衡目光盯著她。
聽雁就問了:“師兄什麼時候可以幫我把腦袋上的魔菇殺死?”她說到這頓了頓,怪委屈的,“要不是這魔菇吸我靈力,剛剛我手臂上劃一劍就夠了。”
她還特地抬手,給璽衡看了自己傷口。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聽雁深諳此道。
璽衡垂眼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手筆,袖子都被她拉開了,露出那隻纖細的白玉一般的手腕,原本光潔的皮膚被猙獰的劍傷劃下印記。
他伸出手,輕輕觸摸,忽然伸手握住。
“疼疼疼疼疼!”聽雁防不住他冷不丁的這動作,一下子疼得嘴唇都發白了,倒在他懷裡不住喊疼。
“知道疼為什麼還要自傷?”璽衡緊緊盯著她。
聽雁還在疼得抽氣,“還不是為了師兄!”
“為什麼要為了我?”璽衡咄咄逼人。
聽雁不知道他要聽什麼樣的答案,有些惱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師兄你覺得呢?”
璽衡抿了抿唇,又看了她一會兒,彆開了眼,也鬆開了手,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再追問。
他剛剛在想什麼呢?
他今日太容易被巫聽雁影響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失去了控製一般,煩躁不堪。
極其不喜歡。
聽雁忍不住要為自己的手腕討一點說法,低頭一看,卻發現手腕上傷口已經愈合了。
堪稱世界奇跡般的愈合速度。
這大約是反派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之一,可以在趙師兄的《師兄要聞》離再添上那麼一條了。
她很大方的,那就不追究剛才反派弄疼自己了。
聽雁剛要抬頭打算和反派說點甜言蜜語聊表感謝,就見反派白著一張臉咳了好幾聲,瞬間吐出好幾口血。
她立刻緊張起來,不自覺擔心起了琨履經常擔心的事情,“師兄,你還好吧?”不會死吧?
後麵四個字沒敢說出口,因為反派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你們兩個,當我不存在嗎?!”被忽視許久的司馬戒終於咆哮出聲,打斷了聽雁和璽衡的眉來眼去。
聽雁重新看向對麵,果然看到司馬戒前輩的殘影越發慘淡,那一團影子隱約可見的衣衫好像都比之前破了一點。
“也不是當前輩不存在,是前輩存在感太低了。”她據實以告,語氣誠懇。
司馬戒大怒:“無知小兒!不愧是昆山巫族的後人,一樣的無知無畏,到如今還與這魔物糾纏不休!”
聽雁不開心了:“你罵我就罵我了,乾嘛罵我祖宗?”
司馬戒:“……無知小兒,你可知他是誰?”
聽雁想到自己做的那個夢,她對反派有一點了解,但不多,除了知道他是魔君轉世外,就知道那個夢了。
所以她很有興趣,但鑒於反派就在身邊,她不好問出來,隻給了司馬戒一個鼓勵他往下說的眼神。
璽衡瞥到了聽雁的目光,隻是下意識攬緊了她的腰。
他思忖著司馬戒的話。
昆山巫族的後人,一樣的無知無畏。
她確實是昆山巫族,但是她……和他從前有無關係?
璽衡微微出神。
司馬戒可能憋得太久了,即便此時無人問他,他還是說了:“他是五千年前仙魔大戰中意圖滅世的魔君,作惡多端,修仙界群起而攻之,花費巨大代價,才將其斬殺於萬魔山山巔,如今他轉世,趁其體弱,你不趁機為修仙界除害,還與之勾勾纏纏,你配為正道之士嗎?你對得起修仙界栽培你的……”
聽雁聽著這些,耳朵都要出老繭了。
老套又籠統的官話,感覺對方還要嘴炮很久,反正因為昆山靈咒,他也過不來,於是她偏頭問璽衡:“師兄,你累不累?”
璽衡回神,冷眼一瞧,對上聽雁衝他眨得飛快的大眼,下意識便點了點頭,“累。”
說完,他眼神充滿戾氣地看了一眼已經越來越暴躁出口成臟卻對他們無可奈何的司馬戒,又看了一眼情緒絲毫不受影響,也仿佛對他魔的身份毫不在意的聽雁,眯了眯眼。
聽雁拉著他原地坐下,“他好像還要講一會兒,咱們休息一會兒,想想怎麼從這裡出去。”
璽衡與聽雁靠坐在一起,他的視線終於從她腦袋上的魔菇上掠過,伸手輕輕摸了摸。
鮮紅的血滴落,魔菇有一瞬間蔫了點。
當然,聽雁腦袋上沒長眼睛看不到,就是覺得剛剛那瞬間自己舒服了許多。
果然,反派的血有滅菌效果,可能不能一下子滅?得持續性慢慢地滅?
“劍身結界,需要找出劍身所藏之地,並馴服劍,才能離開。”
反派開始說正經話,聽雁覺得自己和他的關係應該進了一大步,他們總算要團結了,不再陰陽怪氣!
雖然這關係如今已經越描越黑往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但局麵總算是徹底打開了不是?
“是司馬戒手裡那把劍嗎?”聽雁第一反應當然就是這。
“不是,那隻是劍留下的劍意凝成。”璽衡也朝對麵司馬戒手裡那把通體沉黑的劍看去。
聽雁:“……這劍什麼來頭啊,留下的劍意都那麼牛逼,是這劍身結界的那把劍?”
璽衡臉上看不清什麼色,“擎魔劍。”
聽雁直接笑出了聲,見反派扭頭看過來,立刻一本正經道:“如果謝師兄在這就好了,他定有辦法!”
“……”
聽雁假裝看不到反派臉上的無語,認真觀察四周:“這裡一片無儘的白茫茫,哪裡能藏劍啊?”
璽衡也隨之看了一眼四周,最後目光還是重新回到聽雁身上,“很難尋。”他頓了頓,看著聽雁唇角含笑,“師妹如此聰慧,應該有辦法?”
聽雁看著他,遲疑了一下,“咱們應該從劍的喜好入手?投其所好?引它自動現身?”
璽衡眯了眯眼,認真起來:“劍修手中的劍與劍修一樣,好戰不屈。”
聽雁想了想,略微讚同璽衡的話,“師兄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要去挑釁它?”
她仔細想想,倒是有些典型反派挑釁台詞,但是,那說出來也太中二了吧?
不過無所謂,反正她不說,尷尬的就是說的那個人。
聽雁一下來了興致:“師兄,你會吵架嗎?”
她先問問,萬一反派深諳此道呢!
璽衡淡淡道:“不會。”
聽雁:……不會你還做出這麼一副很會的老僧入定的大佬表情。
她立刻挨蹭了過去,臉幾乎靠在他胳膊上,先不要臉地誇了自己一番:“師兄,我有一些極其挑釁的話,但是師兄你想啊,我的聲音又甜又脆,說出來一點不夠狂拽酷霸炫,但是師兄你就不一樣了,站在那兒自帶氣勢,手裡再拿把劍,九虛宗這一代劍修師兄你就是超絕第一名!而且師兄你現在的狀態披頭散發,也超酷。”
璽衡自認為已經了解巫聽雁——她這麼一頓馬屁拍上來,必定就沒好事。
所以他從芥子囊裡取出一根發帶,將頭發束好。
聽雁:“……哇哦~師兄把頭發紮起來就更酷了。”
璽衡瞥她一眼,輕嗤了一聲,“什麼話?”
“什麼什麼話?”聽雁發現自己一時竟然有些跟不上反派的節奏。
“……極其挑釁的話。”璽衡提醒她。
“我現在就教師兄!一會兒師兄你照著念就行!”
聽雁說完,不自覺轉了轉眼珠想了想龍傲天葉良辰趙日天語錄,結果還沒對璽衡說出口,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天哪,平時她對反派說話說實話也沒那麼正經,但是真要讓她對著他說出那些中二台詞,還是有點點替反派先羞恥了!
兩人短暫的沉默裡,插進了對麵光點外的司馬戒怒氣衝衝的罵叫:“……狂悖小兒!不知任由魔頭壯大是對修仙界多大的傷害!若是不現在趁其還沒恢複到從前實力斬殺,以後就是全修仙界的麻煩!”
聽雁又想笑了,她捂著嘴,一雙眼睛都亮晶晶的,她看著璽衡,張了張嘴想說話,但話還沒說出口,耳旁又是司馬戒叨叨叨的狠話,再加上璽衡一臉疑惑的樣子,她又笑出聲來。
實在沒辦法把那些台詞義正言辭地大聲複述給璽衡聽,所以她又朝他靠近了一下,還示意他低頭。
璽衡看她一眼,倒是乖順地低下頭去。
少女清了清喉嚨,帶著清香的氣息立刻靠了過來,柔軟的唇瓣就靠在他耳畔,恍惚之間似乎能若即若離碰觸得到……
“該死的,你引起我華夏隱世家族第一千零八百九十代傳人璽日天的注意了!”
“無妨!我璽日天不介意陪你玩玩!”
“你的眼裡隻能有我璽日天一個對手,能做到嗎?嗯?”
“若前輩自認為有實力與我一戰,我璽日天不介意你實力低微,願意奉陪到底!”
“我璽日天從不說空話,說好有一百種方式讓你跪下,便說到做到!”
“嗬,比如,你不怕拉屎的時候我璽日天偷走你的乾屎橛嗎?”
璽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