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一方安寧,保一城平安。
曾經的孩童早已故去,他孩子的孩子也垂垂老矣,但蘇州仍在,神靈依舊。
清風自河麵上吹來,身側發出一聲輕響。店主轉頭,發現原本被風卷走了樹枝,於是已經空了下來的花瓶裡又重新出現了支梨枝。
月輝灑下,樹枝頂端顫顫巍巍開了幾朵白色小花,細小而生機蓬勃。
——
一場祭典,一波幾折。
器宗弟子帶傷在城內四處搜尋,找到了封印妖獸的黑匣,黑匣未能感受到妖氣,妖獸應當是已經魂飛魄散。
城內人堅信方才是河神庇佑,堅持將祭典辦到了最後。
皓月當空,花燈浮了滿河,像是條星河般,一連蜿蜒到了城池之外。
係列事情發生時,商隊的人已經離了河岸,意識到有妖獸橫空出世時,他們在街上找著突然消失的人。
等到一切塵埃落地,街上重回秩序之時,他們回到酒樓,這才打聽到對方已經在他們之前退了房。
藥和話本都已經拿到,塵不染已經在往回走。
城內鑼鼓喧天之時,他走上了安靜樹林小道。
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活動身體,他打了個嗬欠,再順手捶了兩下腰,慢慢邁進樹林。
他再回到青山鎮的時候,已經是好幾日後。
回程路上沒有好心的商隊,更有甚者路上壓根一人也無。
他一個人走完了全程,簡單算下來,和與商隊一道走花的時間區彆不大。
所幸回到鎮上的時候,他反反複複的風寒終於好全,不用再戴個冪籬到處跑。
因著帶了藥草回來,原本沒多少人進出的藥館在這兩天多了不少人,大多是來拿藥,也有來尋其他藥的,塵不染看話本子的時間都比平時少了些。
蛋子也來了,他倒不是來拿藥的,他奶的病已經開始好轉,用不著再去找奇怪的藥,隻單純來尋他玩。
這小孩平日看著內向,熟了後膽子可大,話也多,沒一刻消停。
塵不染回來時帶回了一隻通身黑色的毛團,毛團平日在櫃台上一動不動,看著像個真毛線團,直到後來蛋子注意到對方脖頸上係了根紅繩,這才發現毛團是個活物。
蛋子整日對毛團愛不釋手,午飯也省下來給毛團留了一口,儘管對方不怎麼領情,至少他付出了十二分的熱情。
“這是我路上撿的,”塵不染把毛團往蛋子麵前一推,道,“你們有緣,那便交與你。”
團子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一雙紅色瞳孔充滿了不可思議。
於是毛團正式更名為小黑。
過了這麼幾日,此前蘇州發生的事也傳了過來,成為新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街上街坊都在談論。知他前些日子去過蘇州,不少人來問過,問後被告知什麼也不知,便也不問了。
之前取的藥已經取儘,藥館又恢複成平時那樣,日子過得悠閒又漫長。
蛋子在藥館子外與小黑玩,塵不染坐在店裡櫃台後,躺在搖椅上慢慢看話本,順手揉兩把白發。
——
自祭典一事後,蘇州出離地熱鬨,各大宗派私下裡都派了人前來,但最終毫不意外,沒人能找出任何線索,也沒能知道祭典當晚的到底是何人。
魔族聖君閉關。
從魔界至蘇州,橫跨萬水千山,一路看過陰晴四季。
街邊大紅燈籠還未取下,街上人來人往,黑發男人自人群中走過,一手不斷盤著缺了角的玉佩,深色長袍暗紋浮動。
這邊儘是陌生風景,人也不大相同,說話做事都慢,透著生活長久安穩無波的鬆弛感。
去了已經開始拆掉的祭台,也問過路邊攤販,被問的所有人都搖頭。
男人進了酒樓。
“近日可否有名塵不染的人來過?”
耳邊傳來低沉男聲,櫃台後的掌櫃抬頭,這才注意到麵前不知何時已經立了個人。
是個男人,生得挺拔,身上隻著身黑衣,無甚飾品,身後也不見仆從,卻難掩渾身威勢,似是久居高位者,天生掌權人。
很顯然拒絕不得。掌櫃心裡忍不住一抖,之後低頭翻賬本子,翻得有些急,紙張發出嘩嘩破空聲。
賬本翻了一頁又一頁,他最終合上賬本,道:
“小店不曾見過,名冊上隻有位陳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