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西羅努力計算了一會,十分誠實地搖了搖頭,“也不是一直睡在球場上的。”
上帝保佑,聽起來還算好,應該就是小孩兒今天不曉得怎麼抽風了……
然而,馬爾蒂尼的念頭還未轉完,便被聽到了下一個噩耗。
“我也不是一直睡在球場上的。”
“有時候我也睡在米蘭內洛的訓練場上,昨天我就是睡在米蘭內洛的。”
“也不隻是最近,以前我也是兩邊都睡的。”
“梅阿查睡覺的時候總踢我,我嫌他煩了就去米蘭內洛睡,等比賽日再回來。”
“哎呀你不知道,梅阿查可煩人了!”
……
聖西羅小嘴不斷開闔著,叭叭叭地說個不停,吐出來的奇怪話語卻被馬爾蒂尼選擇性地忽略了——沒辦法,如果拿小孩兒的每句話都當真,他怕不是明天就能跟聖西羅一起去精神病院了。
聖西羅還在碎碎念,馬爾蒂尼便盯著少年紅發裡藏著的青草發呆。
他悄悄伸出手,想要幫聖西羅撚走頭發裡的草杆,再撣一撣額頭上的草屑。
哪裡想到,馬爾蒂尼的手指還未碰到聖西羅的臉頰,卻見少年跪坐在地上的身子竟然毫無征兆地一歪。
再然後,就在馬爾蒂尼和老尼古拉充滿驚詫的目光中,少年單薄的身子以一種詭異至極的姿勢翻了個淩空翻,最後正臉著地,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啃泥。
看模樣,就好像有個隱形人站在聖西羅身後,對著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腳似的。
馬爾蒂尼和老尼古拉麵麵相覷,隻留了聖西羅趴在地上,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捂著屁股,“哎呦哎呦”地直叫喚,而且一邊叫喚,一邊嘟嘟囔囔地念叨著“梅阿查你這個混蛋!”“梅阿查你肯定是嫉妒我能出來!!”。
緊接著,本來已經摔得很離奇的聖西羅,更加離奇地又往前滾了一截。
看模樣,如果聖西羅不住嘴,聖西羅球場,或者說,梅阿查球場,怕是準備踹得他一路滾出球場去。
又往前滾了一截之後,聖西羅四仰八叉地賴在地上,還哼哼唧唧了好一會,但是終於識趣地不再罵自己的同胞兄弟了。
馬爾蒂尼看了好一陣,終於確認聖西羅莫名其妙的前滾翻已經結束了。
馬爾蒂上前兩步,把還賴在地上的小孩兒扶起來,揉了揉聖西羅磕得通紅的額頭,又拿手扒了扒他滾得亂糟糟的頭發。
“摔痛了吧?”
“就算你想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也用不著摔自己摔著玩啊?”
聖西羅捂著暈暈乎乎的腦袋,並沒有立刻答話,於是馬爾蒂尼轉頭,先看向了老尼古拉。
“聖西羅說他這段時間經常住在球場上。”
“尼古拉?你們安保團隊每天都正常進行夜場巡邏嗎?”
馬爾蒂尼聲音沉靜,卻不難聽出隱隱的不滿。
老尼古拉聞言,一張老臉上立刻露出了赧然的神色。
“這個,那個……”他訥訥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隻好尷尬地搓著手,又“哈哧”“哈哧”地大口呼氣,想要讓啤酒肚縮得小一些以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事實上,如果不是老尼古拉今天晚上心血來潮巡邏了球場,聖西羅球場的安保團隊還不知要過多久才能意識到,有個小家夥默默地在球場上做了窩。
而直到現在,老尼古拉也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個動不動就平地摔的小孩兒,到底是怎麼進入聖西羅球場的?
馬爾蒂尼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冷著臉點了點頭,“好了,我知道了。”
“我也會詢問米蘭內洛的安保人員。”
“聽他的意思,他不隻在聖西羅睡覺,還在米蘭內洛睡覺。”
馬爾蒂尼沒有過分苛責老尼古拉這樣為米蘭奉獻了一輩子的老員工,但是他隻用了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成功讓老先生對聖西羅夜闖球場的憤怒消隱無蹤了。
馬爾蒂尼和老尼古拉說了會話,聖西羅暈暈乎乎的勁頭已經過去了。
於是,他掙脫了馬爾蒂尼攙扶著他的手,大大方方地往草坪上一趴,重新擺出了撅著屁股的古怪模樣,而且直接閉上了眼睛。
這是……又準備睡了??
馬爾蒂尼傻了眼。
馬爾蒂尼做了個深呼吸。
又做了個深呼吸。
再做了個深呼吸。
然後,馬爾蒂尼終於積攢到了足夠的勇氣,蹲下身,伸手拍了拍聖西羅的臉頰。
“喂!”
“醒醒!”
“你不能在這睡!!”
聖西羅抬頭,用被昏暗的燈光襯得格外迷茫的大眼睛望著馬爾蒂尼。
“保羅?”
“要一起睡嗎?”
聖西羅說著,還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身旁的草坪,看模樣似乎是很大方地想要和馬爾蒂尼分享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