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斂走過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一排修剪得整齊的黃楊轉出,他出花房時就看到了賀笙的背影,賀笙為了不讓他發現,邁著小短腿跑得極快,可還是比不過成年人的速度。
紀斂沒有出聲,故意落後了幾步,想著等賀笙進彆墅後,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再進去。
然而,大概是太急切,賀笙沒有注意草坪裡埋藏的小石塊,白色的身影倏地往草坪上一栽,賀笙出門時套了件白色的羽絨服,被羽絨服裹成顆球,在地上滾了一圈的模樣更像一顆芝麻湯圓了。
紀斂焦急上前,扶起倒在地上,委屈得將自己團成球,拚命隱藏自己的芝麻湯圓。
小爸怎麼會在這裡?
他還是被小爸發現了!
賀笙第一時間想的不是自己摔倒了,他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臉,像是還在做最後的掙紮,擋住自己,又像是為了遮住自己丟臉的模樣,磕磕巴巴解釋:“我、我沒有聽話,對不起……”
雪白的小臉被冷風吹得通紅,一看就知道,賀笙應該是在他出門沒多久就跟過來了。
如果是彆的孩子,紀斂蹲下後就能看到小孩的臉,賀笙長得比同齡人矮小,加上低著頭,紀斂無法看清賀笙現在是什麼表情。
紀斂沒有主動碰觸正在害怕的小孩,大致掃了一眼賀笙的身體。
賀笙穿得厚,草坪柔軟,應該是沒有傷到的,但他的擔心始終沒有減輕。
紀斂歪了下頭,像是捉迷藏般,從下往上去捕捉賀笙此刻的表情。
抖一與紀斂澄澈的雙眼對上,賀笙身體下意識一抖。
紀斂嗓音溫柔,用調侃打斷賀笙的道歉:“我還在想,你要是又哭了,我就該叫你小哭包了。”
賀笙吸吸鼻子,略帶哽咽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想哭的事實:“我才不是小哭包。”
紀斂問:“摔疼了嗎?”
賀笙搖搖小腦袋:“不疼。”
他要向紀斂證明,他才不是小哭包呢,不過是摔一下而已,才不疼呢!
但話出口後他立馬就後悔了。
如果他說疼的話,小爸會不會跟剛才一樣哄哄他呢?
他確實沒摔疼,就是委屈,想要人哄。
“真的?”紀斂追問。
賀笙猶猶豫豫,不甘地回答:“不疼。”
嗚,好孩子一天最多隻能撒一次謊,不疼不疼!
紀斂伸手,在確定賀笙沒有躲閃之後,才緩慢地往前,捏了捏賀笙的奶膘:“嗯,我們寶寶真堅強。”
賀笙臉更紅了,手指都快攪成麻花了。
小爸又叫他寶寶了誒!
這次開機的小爸怎麼那麼溫柔呀!
他……他有點喜歡。
一直歪著頭會很累,紀斂卻依舊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沒有絲毫不耐煩,他的一舉一動包括問題與語氣都經過了謹慎斟酌,擔心會嚇到麵前脆弱的小孩:“你是擔心我,所以才跟出來的嗎?”
賀笙點點小腦袋,緊接著便看到不愛笑的紀斂臉上綻放了笑容,漂亮的雙眼彎成了兩道月牙,平時藏得隱秘的梨渦在嘴角浮現。
賀笙小臉燒得滾燙,不禁看傻了。
他不是沒看過紀斂笑的樣子,他第一次知道,紀斂笑的時候比不笑還要好看。
“謝謝你擔心我。”紀斂這話說的真心實意。
這個跟倉鼠點點一樣內心柔軟的小孩帶來的這份驚喜讓紀斂覺得溫暖,除了點點之外,從沒有人擔心過他。
他昨天感覺到賀笙對他是恐懼的,他沒想到,賀笙會不計前嫌,會因為擔心他而跟過來。
準確來說,賀笙恐懼的是原主,擔心的是紀斂。
這讓紀斂心情更好,他將從孫蘭淑那裡搶來的三明治遞到賀笙嘴邊:“吃。”
賀笙推拒:“我吃過東西的,你吃。”
他打翻了紀斂的早餐,紀斂現在肯定餓著。
他躲在花房外聽到了紀斂和保姆阿姨的對話,紀斂不僅幫他說話,還將早餐分享給他。
這是紀斂為他爭取來的早餐,他應該要珍惜這份難得的早餐,可他想要紀斂先填飽肚子。
紀斂將盤子放在膝蓋上,撕開了三分之一的三明治,指著剩下的三明治,對賀笙道:“這些你吃了。”
“啊?”賀笙茫然,他一個小孩哪吃得了那麼多呀,他不應該吃最少的那份嗎?
紀斂見賀笙沒有反應,撕開三明治,不由分說強行往賀笙嘴裡塞,邊塞還邊念叨:“要多吃點,你正在長身體,要多吃點好東西。”
腮幫子被撐滿的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