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誼娛樂已經開除了任北,任北這幾年通過紀先生賺取的收入,他們願意全部賠償給紀先生,紀先生與信誼娛樂簽的是五年的低級合同,他們願意無條件給紀先生升級合同,最好的待遇和資源,他們保證,之後會將重心放到紀先生一個人身上,大力培養紀先生,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以前的事情……”
賀銘沉耐心聽著任北的報告,袖子因為一直折疊,即使現在放下來了,還是出現了不少皺痕,他的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靜靜聆聽時,手指不停地摸索著手腕上的紅繩,白色的愛心水晶被小指帶到,晃動不停。
從落地窗灑進來的陽光照在手鏈上,劣質水晶在光下也能發出刺眼的光。
蕭助理被晃動不停的水晶吊墜和光芒刺瞎了眼睛,因為太過震撼,給賀銘沉彙報結果時,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他家小公司能給紀斂多少資源?”賀銘沉嗤笑出聲,手指轉動紅繩,視線落在愛心形狀的水晶上,仿佛能在透明水晶裡看到紀斂通紅的雙眼,紀斂不在,那些心疼全都化作了憤怒。
“垃圾就應該回到它們應該待的位置,他們想繼續綁著紀斂,也不看看他們配不配。”
如果是之前,蕭默會被這番模樣的賀銘沉嚇到,但是,賀銘沉手上那根手鏈太令他震撼了。
他難得沒在賀銘沉麵前嚇得心臟亂跳,可也忘記回應賀銘沉的話了。
賀銘沉抬眼看向突然緘默不言的助理,順著蕭默的視線,他發現蕭默在看什麼了。
他沒有開口,撥弄手繩的動作也沒有停下,還將墜在下方的愛心水晶撥到了上麵,讓蕭助理看得更加仔細。
蕭默:“……”
這樣一看,這東西更加醜了。
“該怎麼處理,你知道吧?”
蕭默立刻回神,賀銘沉沒有明說,他也明白賀銘沉說的是信誼娛樂。
“我知道,我現在就去處理。”
“你覺得……”賀銘沉再次開口,蕭默停下了撤退的腳步,轉身重新看向賀銘沉,這一眼,他竟然在向來不苟言笑的他老板臉上看出了緊張與忐忑。
“你覺得紀斂怎麼樣?”
蕭默:“……”這種問題要他怎麼回答?他怎麼敢隨意評價總裁的對象啊!
賀銘沉在盯著自己,在被巨大的壓力衝垮前,蕭默開了口,音量都比方才低了不少:“我覺得,紀先生人很好。”
賀銘沉像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唇角下壓了一下,又問道:“那你覺得,紀斂對我怎麼樣?”
蕭默:“……”他老板如果厭煩他想要開了他,也不用用這種方式折磨他吧!
蕭默挺直脊背,硬著頭皮道:“在我看來,紀先生對您很好。”
這話純屬瞎說,蕭默沒見過賀銘沉與紀斂是怎麼相處的,這兩人很少見麵,更不可能知道紀斂對賀銘沉怎麼樣了。
賀銘沉唇角向上勾起,似乎是對這個回答滿意了。
蕭默鬆了口氣,就聽賀銘沉追問道:“有多好?哪方麵的好?”
蕭默:“……”
賀銘沉:“就照你看到的說。”
蕭默:“……”他還是自己遞交辭呈吧。
蕭默努力搜尋自己的記憶,隻找到了當初的紀斂有多喜歡賀銘沉的證據。
他印象中的紀斂,總是望著賀銘沉的背影,他談過戀愛,知道看喜歡人的眼神是什麼樣的。
“紀先生,很喜歡您……”蕭默斟酌著用詞,隨著以前的記憶展開,緩緩說道,“您可能沒發現,紀先生的目光總是落在您身上,我不知道他對您是怎麼樣的,但有一點我很清楚,紀先生,是真的很喜歡您……”
“嗯,我覺得你說的是真的。”賀銘沉麵上浮起明顯的笑意。
蕭助理今天的沉默次數是往日的數倍。
賀銘沉的指尖搭在愛心水晶上,笑道:“這是紀斂送我的,我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
含著一個人所有的心意,紀斂雖然沒明說,但紀斂的心意全部都包含在了這串手鏈中,他能感受得到,這顆愛心形狀的水晶就是最好的證明,不然,紀斂為什麼不送他其它形狀的水晶呢?
蕭默:“……”
賀銘沉:“你說得對,紀斂是個善良體貼的人,紀斂對我很好,對我很溫柔……”
護食的紀斂願意將食物分享給他,在他‘受傷’的時候第一時間就關心他,會幫他敷眼睛,出去玩的時候也不忘給他帶禮物……
蕭默:“……”
嗯……他有說過這些話嗎?
“我也該做點什麼回報紀斂。”賀銘沉抿了下唇,思緒與理智沒被過快的心跳給攪亂。
紀斂那麼喜歡他,那他應該也要給紀斂一個回應,不然跟渣男有什麼區彆呢?
一想到紀斂曾經的經曆,賀銘沉的心口就一陣陣的抽疼:“你說,他勢單力薄,性子又那麼軟,之前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蕭默:“……”
賀銘沉話鋒一轉:“信誼娛樂那些人一個都彆放過,你再幫我查查,以前還有誰欺負過紀斂,都幫我處理了吧。”
蕭默:“……”
他老板是懂得前後呼應的。
關鍵,他老板到底都腦補了一些什麼啊!!!
明明是討論‘紀先生對他有多好’的問題,為什麼開始討論紀先生有多可憐了啊?
而且,他的工作量還莫名奇妙的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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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誼娛樂是紀斂的經紀公司,紀斂和任北的那場對峙結束後,賀銘沉立刻讓蕭默去催了那家公司的反應。
信誼娛樂的高層原本也想跟導演一樣,將鍋甩給下屬,責任全部由任北來背,他們想在這場風波裡抽身,但沒料到,麵前的路早就被一條巨鯊給擋死了。
接到蕭默電話的信誼娛樂老板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區區一個助理他當然不會害怕,他怕的是蕭默的上司。
這家公司是他從他爸手上接過來的,隻懂吃喝玩樂的二世祖哪會管理公司,他一年隻在年會的時候才去公司一次,事情全由手下人處理,任北這種三流經紀人,哪有機會跟他見上一麵。
他連紀斂結婚的事情都不知道,更不可能通過任北知道,紀斂的結婚對象是賀銘沉。
信誼娛樂老板當然知道賀銘沉,雖然他跟賀銘沉都在一個圈子裡,但這個圈子也是有等級劃分的,賀銘沉從小到大,都是站在高台上的人,他連被賀銘沉俯視的資格都沒有。
他哪敢得罪賀銘沉啊!
他連夜召集了所有高層,不顧高層的勸阻,給紀斂爭取到最好的待遇,甚至放話,整個公司都願意隻為紀斂一個人運作。
但就算他再怎麼補救,再怎麼保證會供著紀斂一輩子,發怒的賀銘沉還是給了他最糟糕的審判結果。
信誼娛樂老板心驚膽戰了一晚上加一個上午,接到蕭默電話後,他的希望徹底破滅,公司緊接著亂成一團,成堆的麻煩事一齊找上了門。
公司賬務出現問題,那幾個他信任的高層都涉嫌貪汙,公司都保不了了,他哪有本事做到自己的承諾呢。
原本想抓著紀斂這根救命稻草,但他現在也隻能眼睜睜放掉這根救命稻草。
要不到紀斂的違約金就算了,他還要倒貼給紀斂一大筆錢。
真是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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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斂的合同問題算是處理完了,蕭默掛掉電話,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大門,他還要通往下一個任務點,繼續他的征程。
做社畜真的好累,好在,他老板是個通情達理的,除了工作之外,其他方麵不會刁難他,開得工資也超過了他之前的預期,表現得好,就算不等到年底也能拿到獎金。
正因為賀銘沉對他不錯,蕭默才會思考賀銘沉反常的原因,想到自己這幾天的工作量,他又覺得沒必要。
他一個打工的,乾嘛為有錢人憂心啊!
真是吃飽了沒事乾。
“小爸,黑黑們這樣真的能死嗎?”
“不要叫它們黑黑,它們沒資格有這麼好聽的名字。”
“哦,我知道啦,那、那壞東西們這樣真的能死嗎?”
“今天沒什麼太陽,光曬肯定曬不死的,先架著折磨它們一會,等沒太陽了再用火烤,不能烤得太快,焦了就死透了。”
“哇,它們竟然能活那麼長時間嗎,太厲害了吧。”
蹲在草坪角落的一大一小太惹眼,蕭默沒忍住,還是朝兩人靠近了。
“蕭叔叔。”賀笙看到了蕭默,笑著衝蕭默揮了下手。
蕭默也揮了兩下手,微笑看向紀斂,語氣恭敬:“紀先生。”
紀斂不冷不淡“嗯”了聲,蕭默也沒覺得尷尬,又往前走了兩步,這兩人的對話太古怪了,他真的很好奇。
“點點,你跟紀先生在做什麼呀?”
賀笙站起來,讓出了一片開闊視野,解釋道:“蕭叔叔,我們在殺壞東西呢。”
“什麼壞東西?”不需要賀笙再解釋,蕭默已經看到了地上兩隻食指長的小強,它們被翻轉插在棉簽棒上,棉簽插入土裡,整了一副燒烤的架勢。
賀笙:“壞東西昨、昨天吃了我跟小爸一起做的蛋撻,小爸昨晚放了什麼東西,它們就落網啦,小爸說,壞東西做了壞事就要懲罰它們,蕭叔叔,我們是在做好事呢。”
蕭默:“……”
紀斂劃開一根火柴,用火焰烤著小強的觸須,小強不停痛苦抽搐,紀斂滿臉陰沉,眸光透著狠意。
蕭默恍惚感覺到了紀斂在折磨過程中產生的強烈的情緒波動,但這些情緒沒有一個是正向的。
“這樣也死不了嗎?”賀笙重新蹲回紀斂身邊,緊緊挨著紀斂,大眼睛裡裝滿了好奇。
紀斂語氣平靜:“死不了,先折磨一會,這還隻是開始。”
玷汙了他的蛋撻,可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被放過的。
蕭默:“……”
火柴很快就燒完了,紀斂重新劃開一支火柴,拿出一根比較長的細木棍,點燃了木棍頭部遞給賀笙。
賀笙:“小爸要給我玩嗎?”
紀斂嚴肅教育:“它搶占了你的食物,你不報複回來,隻會增長它們的氣焰,對待敵人,就要用最嚴酷的刑法。”
“我知道了,我幫小爸折磨死壞東西們。”賀笙點點小腦袋,一臉認真,雙手高抬,鄭重地接過了木棍。
蕭默:“……”他覺得,他老板可能對紀先生有什麼誤解。
賀小先生真的不會被紀先生帶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