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張臉都發著燙,差點從紹熠隨懷裡跳起來。
“等等……等等……”
聞繁手指緊緊扣著桌沿，指節都有些泛白了。
少年還是懵懂稚嫩不經人事的樣子，一個很輕的吻便能讓他羞恥到眼角泛紅。哪怕馬上就要成年了,也依然是對情愛沒有概念的小朋友。
紹熠隨的視線一直不緊不慢的打量著懷裡的人,看到他眼角晶亮的濕潤，抬起手指輕輕蹭了蹭。
對著可憐又可愛的少年低聲道：“繁繁,我一直都在等,從你十六歲那年,等到現在，已經等了那麼久了，不在這幾天。”
聞繁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
以前的紹熠隨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和他玩鬨,但現在的紹熠隨不行，聞繁隻是和他對視都需要很大的勇氣,不是那種害怕，是羞恥和手足無措的慌亂。
每次紹熠隨靠近他，他的心跳都會不受控製的加速，然後渾身發燙發軟，好像要大病一場。
紹熠隨身上有著成年人的壓迫，不同於聞繁身邊的任何同齡人，儘管紹熠隨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但很多時候兩年就是一道很大的無法跨越的鴻溝。
聞繁還在小學的時候，紹熠隨就升上了初中，聞繁升上初中沒多久，紹熠隨又上了高中，等到聞繁好不容易上了高中，紹熠隨又要準備升入大學。
他永遠比他年長,永遠帶著哥哥或者長輩的壓迫，他哄他也仿佛是小孩子一樣的哄，他教他寫題要把他抱在懷裡，讓他坐在他的腿上。
明明都是像小孩子一樣對他，偏偏氛圍突然急轉直上變得曖昧熬人，他親了他，握著他的手，聞繁便瞬時清醒。
哪是對待小孩子，紹熠隨分明就是在想……
而且紹熠隨也承認了，他在等他成年。
聞繁實在太緊張了，身體發著細微的顫，紹熠隨伸出手，慢慢的，堅定的，將他緊緊扣在桌沿上的手指撥起，然後攥進掌心裡，與他十指相扣。
“繁繁。”
聞繁坐在他懷裡，飛快抬了一下眼睛：“嗯。”
紹熠隨：“寫題？”
聞繁：“好……寫題。”
他趕緊從紹熠隨掌心裡逃出來握住了桌上的中性筆。
紹熠隨的視線暫時從他臉上收走，投向卷子上的第一道附加題。
他知道聞繁害怕，所以把自己周身的一切壓迫感不動聲色收了回來，不去用視線和身體把他密不透風的纏繞起來。
他給了懷裡的少年足夠喘息的時間。
可是總要成年的，總要接受他的，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害怕怎麼行呢？
紹熠隨給聞繁講著題，看他認真思考著很快忘了剛才的插曲，心想，也很快了。
聞繁的生日是十一月一日，往往都在雲城第一場降雪的前後，但今年很巧，第一場雪正好迎著聞繁的生日。
去年生日紹熠隨帶他去A國玩了一趟，今年不打算跑那麼遠了，打算在老宅
辦生日宴，也是宋暖前好多天就開始念叨的結果，聞繁提前就乖乖應了。
一號這天是周六，聞繁上午下午都要去琴行，本來是晚上七點下課的，但是聞繁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可以六點離開。
紹熠隨早早就在外麵等他了，琴行的老師知道是他的生日，笑著搖頭，拍拍他的肩膀讓他下周多練會，今天先回吧，還對他說了生日快樂。
聞繁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有推辭，和老師說了謝謝以後就收拾東西跑了。
紹熠隨穿著一件灰色的毛呢大衣，見他跑出來跨步上前把他接進懷裡。
“這麼冷的天氣，帽子圍巾呢？”
聞繁：“來琴行的時候沒下雪，就沒戴。”
紹熠隨在他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圍巾摘了下來，仔仔細細給他圍好。
“回家。”
聞繁點點頭，跟著他上了車。
今天是他的十八周歲生日，期待了這麼久的一天終於到來，聞繁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好像……好吧，他還是更好奇紹熠隨的感受。
聞繁偷偷瞥過去，發現紹熠隨的表情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聞繁心裡居然升起一點小失望，他默默低下頭來打開自己的手機，微信上已經有好多朋友同學給他發消息祝福，聞繁一條一條回過去，不知不覺便到家了。
他收起手機正打算解安全帶，眼前便罩下一道陰影，紹熠隨比他快一步，俯過身來，手指搭上了安全帶的卡扣。
聞繁猝不及防對上了他的視線，然後愣住了。
紹熠隨的視線很沉，對視著他的眼眸，然後一點一點，很慢的移到了他的唇上。
那道視線包含了無數聞繁看不懂的含義，他的呼吸驟然重了起來，心跳也加速了，然而紹熠隨的視線落在他唇上也隻落了片刻，之後便很克製的又繼續往下，看著安全帶上的卡扣，輕輕解開。
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聞繁突然意識到好像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老宅的客廳早已經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氣球和小燈，彩帶晃晃悠悠，保姆阿姨手裡端著一盤點心經過，笑眯眯的對聞繁道：“聞繁少爺，生日快樂。”
聞繁有些驚喜，抿著唇笑：“謝謝。”
紹熠隨拉著他走進來，宋暖和聞徊隱坐在沙發上，兩位女士頭對著頭研究著什麼，看到他倆回來笑道：“呀，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聞繁：“琴行老師特許我早點下課的，爸爸和紹叔叔呢？”
宋暖：“棋室，他們就這點愛好，熠隨，你帶繁繁上樓去吧，晚點再下來。”
紹熠隨知道幾位家長在給聞繁準備晚上的生日宴和驚喜，點點頭：“嗯，那我先和繁繁上樓了。”
聞繁也乖乖揮手：“媽媽宋姨再見。”
上樓時他們又碰到幾個在二樓掛氣球和小燈的傭人，也滿臉喜色的對聞繁說“生日快樂”。
聞繁跟在紹熠隨身邊，眼眸裡都是笑
意，
一路說了好多遍謝謝。
回房間後紹熠隨問他：“想玩遊戲嗎？”
聞繁愣了一下，
沒想到紹熠隨回房間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他以為紹熠隨也會和他說生日快樂呢。
他頓了片刻，點點頭：“好。”
紹熠隨今天好像有些沉默，明明之前見了他都會拉他抱他的。
聞繁的視線在紹熠隨身上停留了幾秒，看他打開遊戲，把手柄放到他手裡。
遊戲也是雙人模式，紹熠隨坐在他旁邊選了一輛車，然後回過頭來幫他選。
聞繁忍不住了，小聲叫道：“紹熠隨。”
紹熠隨幫他選車的間隙轉回視線：“怎麼了？”
聞繁眨了下眼，他也想聞紹熠隨怎麼了，為什麼不和他說生日快樂，也不教他打遊戲了呢？
他說：“我不會玩這個車……你能教我嗎？”
紹熠隨安靜的看著他，足足五六秒沒說話，聞繁心裡忐忑的要命，剛打算說算了吧，紹熠隨就伸出胳膊，壓在了他身側的沙發背上。
“哪種教？”
聞繁被他問懵了。
紹熠隨的胳膊慢慢的攬住了他的腰，然後一點點收緊，鼻尖碰到了他的鼻尖，低聲道：“是把你抱到懷裡，然後握著你的手的那種教，對嗎？”
聞繁愣愣的睜著眼睛，然後聽到紹熠隨說了一句：“你倒是敢說。”
紹熠隨的呼吸聲似乎很克製，他貼著他的麵龐，許久後移開，埋在他頸間重重嗅了幾下。
“你乖乖的，自己玩，不要靠我太近，剩下的……晚上再說。”
聞繁陡然明白了。
他感受到紹熠隨身上不同尋常的熱度，渾身都僵住了。
所以紹熠隨不是不願意教他……而是……
聞繁呆呆的點頭：“……好。”
紹熠隨從他頸間離開，然後靠回沙發上開啟了遊戲。
巨大的曲麵屏幕上賽車疾馳，聞繁的心卻早就飛遠了，他本就不會玩，現在更是玩的心不在焉。
所以紹熠隨是在忍著。
聞繁想到了什麼，臉色慢慢紅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遊戲玩的愈加悄聲無息。
生日宴晚上八點開始，整棟宅子裝扮的喜慶漂亮，聞繁下樓時看到每一階樓梯還貼著可愛的貼紙和標語，為他的十八歲生日送上祝福。
客廳最顯眼的地方是聞繁的禮物小山，大大小小的玩偶和禮物盒子堆得滿滿的，室內昏暗，隻有無數一閃一閃的小燈亮著。
聞繁很慶幸自己是被愛包圍長大的，幾位家長明明工作都很忙碌，卻還抽出時間為他的生日做了精心的準備，他被紹熠隨拉著吹了蠟燭，許了願望，整個流程他都懵懵的，紹熠隨卻很熟悉一樣。
生日蛋糕足足有五層，差一點就和聞繁一樣高了。
一切結束後已經是深夜十點多，聞繁懷裡抱著一個玩偶，被幾位家長連聲囑咐早點上樓休息，說禮物明天再拆也行。
聞繁乖乖的點頭，被紹熠隨拉著離開。
走到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聞繁腳步頓住，和紹熠隨說：“晚安，明天見。”
他謹記著紹熠隨下午和他說的話，半點不敢越界，也不敢亂說話，說了晚安後便打算抱著玩偶進去，結果紹熠隨並不打算離開，在門口看著他，說道：“繁繁，生日快樂。”
聞繁點頭。
紹熠隨又低低的說了一句：“你成年了。”
聞繁“嗯”了聲，臉有些紅，但依然沒有下文，氣氛莫名有些黏著，聞繁抿了抿唇，推開了門，留下一句：“早點休息。”
然後就要進去，誰知他進了半個人，紹熠隨就撐著門縫跟了進來。
他動作十分迅速利落，把聞繁拉進懷裡扣在門板上，“哢噠”一聲落了鎖。
房間裡安靜的隻剩呼吸聲。
聞繁的心差點跳出來：“紹熠隨，怎麼了……”
紹熠隨把他緊緊的抵在門上，捧住了他的臉，鼻尖蹭著他，呼吸很重的說道：“繁繁，你成年了。”
聞繁和他的呼吸早已纏成了一團，昏暗中他對上了紹熠隨的視線，明明這麼暗的環境，聞繁卻還是被他的視線灼傷了。
那麼熱烈。
“我親親你，好不好？”
紹熠隨靠的那麼近，卻還是先征求了他的意見，聞繁嗓音顫顫的，說：“嗯……”
紹熠隨的吻好似疾風驟雨，將他的唇舌包裹起來，發出嘖嘖的聲響。
聞繁被他吻的腿軟，幾乎要站不住了，他反複猶豫著，許久才慢慢的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紹熠隨似乎把這個動作當成了回應，吻得更凶。
房間裡沒有開燈，昏昏沉沉，兩人動靜大的要命。
突然，某個角落裡傳來一小陣幾不可聞的聲響，像是很輕的腳步聲，又好像不是。
聞繁愣了一下，在紹熠隨激烈的親吻中補了一句：“紹熠隨……好像有什麼聲音……”
紹熠隨也喘著氣停了下來。
然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與此同時還有一道熟悉的嗓音，顫顫巍巍的，好像要嚇破膽子。
“哥……哥，是我。”
紹熠安。
紹熠隨抬手啪的一聲開了燈，視線看過去，紹熠安懷裡抱著個禮物盒子，畏畏縮縮躲在窗簾旁邊。
大概因為撞破了什麼無法啟齒的秘密，怕的視線都不知道該放哪。
紹熠隨擰了下眉：“你在這乾什麼？”
紹熠安差點跪下來，聲音裡都帶了哭腔：“我……我給繁哥送禮物，想……想給他個驚喜就、就提前躲進來了，我不是故意的，哥，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紹熠安手忙腳亂的往門口走，聞繁也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趕緊從紹熠隨懷裡跑開，站到一邊。
紹熠安“咻”的一下開門出去，而出去兩秒門又開了，探著個胳膊把禮物放下，然後小心翼
翼合上門溜了。
聞繁都快哭了，又尷尬又羞恥，不知道該怎麼辦。
紹熠隨上前把禮物拿起來放到一旁的櫃子上，然後把門鎖上，轉回身來。
“繁繁。”
“……‰_[(”
聞繁不是這個意思。
他說：“我不是不想讓彆人知道……”
紹熠隨輕輕揉著他的頭發，耐心的聽著他的下文，但聞繁卻不再開口了。
紹熠隨很輕的歎了口氣，然後抱著他坐到了沙發上，伸手把他的鞋襪脫掉，拉著他的腳踝纏到自己腰間。
聞繁就這麼麵對麵的坐在紹熠隨腿上，他有些彆扭的躲了躲。
紹熠隨扣住他的後頸，直直的看向他，輕輕呢喃似的叫了一聲“繁繁”，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我確實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但是如果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會逼你，所以你不用害怕。”
隻有紹熠隨知道自己這話說的多違心。
他的心同樣起起伏伏無法安定，他怕聞繁說出拒絕的話，怕聞繁說自己還沒想好，也怕他等聞繁的這兩年聞繁的心飛到其他人那裡。
更怕自己，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放手，這是他從小愛護到大的人，日日夜夜的想著盼著，好不容易可以抓到手裡。
聞繁輕輕眨著眼。
紹熠隨大概不知道他抱自己抱的有多緊，這樣的話不是騙小孩嗎？
聞繁抿著唇小聲說：“胡說。”他臉上的熱意在一室寧靜中漸漸平息，他說：“我沒有說不願意和你在一起，也沒有……不喜歡你。”
他隻是覺得好像有點太快了，完全沒有過渡期，好像十八歲生日這天是一個多了不得的日子，過了這天他就是大人了。
明明他還是他。
聞繁也抱住紹熠隨，埋進他頸間，有些害羞：“我是成年了，可是我還沒有畢業，嚴格意義上來說，也算早戀吧……”
紹熠隨聽著少年的解釋，懸著的心轟然墜地，然後笑了一聲，兩條胳膊緊緊環住了他。
“不算，成年了就不算。”
聞繁：“真的？”
“真的。”紹熠隨歪著頭在他臉側吻了吻：“我們繁繁長大了，是大人了，怎麼還能算早戀呢？”
聞繁被他的語氣逗得臉紅，趕緊扯開話題：“禮物我一個都沒拆呢，你要不和我拆禮物吧？”
紹熠隨：“不急。”
聞繁直起身體正要說話，就被紹熠隨的嘴巴精準截獲，兩人又吻在了一起。
聞繁的十八歲生日過的實在有些刺激，第二天睡了個大懶覺，一睜眼都快十點了。
他迷
迷糊糊的感覺到被子被撩開了，然後臀部一涼，內褲被扒走了，聞繁一個激靈醒來，紹熠隨已經動作很快的給他換上了新的。
俯下身在他額頭上吻了吻：“想睡再睡一會。”
聞繁注意力都在紹熠隨的手裡，爬起身去搶自己的內褲：“我……我自己洗吧……你還給我。”
紹熠隨手拿的很遠：“以前我不也幫你洗過很多回嗎？害羞什麼？”
聞繁拉住紹熠隨的衣角不放：“這回我洗，你放下吧。”
紹熠隨越看聞繁這樣越想欺負他，視線看著聞繁，手指輕輕勾著他的內褲，慢慢拿到鼻尖前嗅了一下。
“香的。”
聞繁：“！！！！！！！”
這回真爆炸了。
昨天剛在一起，聞繁今天就大半天沒搭理紹熠隨，他把人趕出去以後一直悶在房間裡寫題，不管紹熠隨跟他說什麼他都不開門。
但說是寫題，實際上聞繁滿腦子都是上午那一幕，他臉紅的像發燒了，心想紹熠隨怎麼能這麼變態，簡直不可理喻。
哪有這樣的……
他都說了自己洗自己洗，紹熠隨還給人洗內褲上癮了嗎？還……還……
聞繁暫時不想理他了。
這周學校裡有一個大型模擬考試，周四周五考兩天，前三天聞繁都在埋頭複習，晚上總要琢磨題型琢磨到十一二點。
但畢竟能力有限，有些題做不出來就是做不出來，好幾道附加題他翻著資料書都搞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