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著厚厚的地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臥室。
靜音門合攏,沒有任何聲響,要通過室內的心跳,判斷有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鹿
露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沒有睜眼,憋在肺部的空氣慢慢吐了出來。
心情像草莓麻婆豆腐一樣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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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露第二天的表現,就好像一個宿醉的倒黴蛋,蔫蔫的,老走神,提不起精神,還喜歡扶著頭。
林泮給她拿了解酒衝劑,泡好端到她手邊,順便道:“昨天是阿爾伯特王子送您回來的。”
“我吐了嗎?”鹿露麻木地問。
他說:“吐了一點,您喝多了。”
鹿露托住雙頰,惆悵地歎氣:“果然酒不能多喝,中午喝點粥吧,這裡有沒有?”
“有的。”林泮分得清夢境和現實,毫無異色,“空間站的餐廳還不錯,您想在房間裡吃,還是去餐廳吃?”
“去餐廳吧。”鹿露說,“吃完回家了。”
林泮喜歡“回家”兩個字,哪怕並不是他的家:“好的。”
空間站的餐廳就是原本的食堂區,供空間站成員使用,內部裝修也保留了年代特色,但餐食不僅有自助,也能點餐。鹿露點了海鮮粥和一些清淡的菜,咖啡和奶茶都不要,就喝大麥茶養胃。
“嗨。”蘇珊端著一碗沙拉走過來,微微尷尬,“我可以坐這嗎?”
“當然,坐。”鹿露往嘴裡塞了隻蝦仁,含混地問,“有事?”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蘇珊說,“希望沒有給你造成困擾。”
“沒有,我很喜歡你和我說的‘消息’。”鹿露笑笑,“至於其他的,說實話,我覺得是人之常情。”
隻有富人才不仇富,普通人仇富可太正常了,辛辛苦苦大半輩子跑到的終點,不過是人家的起點,誰能平衡啊,但還是那句話,“我覺得你很優秀,以後可以走得很遠,到時候你就會發現,你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了目的地,彆人還沒走多遠呢。”
蘇珊一時心緒複雜。她以為鹿露會說“你懂什麼,你以為我不努力嗎”,抑或是“我也有我的煩惱”,沒想到她一點沒反駁,還站在她的角度加以鼓勵。
唉,比遇見生在羅馬的人更悲催的,是他們不僅天生優秀還善良可親,叫人想嫉妒都嫉妒不起來。
“總之……”她隻好說,“很抱歉給你帶來困擾。”
“都說沒關係了,隨便聊聊天而已,彆這麼認真。”鹿露寬慰,“你希望的話,我會保密的。”
蘇珊翻轉手中的叉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嗎?麻煩你了。”
她可不想讓伯莎和埃伯特知道自己背地裡這麼說,伯莎還好,說不定能理解她,埃伯特肯定會生氣她和鹿露說了他們的關係。
“沒什麼。”鹿露一本正經地裝傻,“對了,你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蘇珊笑笑:“今天的三文魚很新鮮。”
“我昨天喝多了,胃都是冰的,不吃生鮮。”鹿露和她胡侃兩句,就算把昨天的事兒揭過去了。
其他人一直沒有出現,可能是春宵苦短日高起……等他們沒有必
要,鹿露預約航班,準備提前離開,其他人想玩還能再待兩天,20萬的租金雖然貴,可也不是一晚上的消費,而是三天。
當然,同樣想走的還有昨夜喝得不多,今天打算回學校複習的人,11月的第一天,意味著考試周已悄然而至。除非真有底氣,否則即便家裡薄有資產,在劍獅還是要老老實實上課考試,爭取彆掛科。
這方麵,普天下的學生都很有自覺,等候火箭發射的間隙,就有人捧著書開始複習背誦了!
鹿露如臨大敵,忽然有了同學都是學霸的真實感,立馬投出自己的複習資料,爭取記憶幾個公式。
四維宇宙第一定律,在光速既定的條件下……質量和重量的變化……非必要不產生觀測扭曲的二維狀態……
什麼東西?再看一眼。
腦子好痛。
“你怎麼這麼早走了?”發射器平穩繞圈中,埃伯特就解開安全帶坐到她旁邊,“昨天醉得這麼厲害,我還以為你會休息一天呢。”
“回去複習嘛。”鹿露心安理得地關掉了資料,“馬上要考試了,你複習沒有?”
他聳聳肩,一副“你覺得呢”的表情。
鹿露決定單刀直入:“有話和我說?”
埃伯特左右看看,今天的返程沒什麼人,座位空曠,他們附近的位置都是空的,應該沒人能聽見,便說:“昨天就想問你來著。”
“嗯?”她滿臉疑問的神色。
他開門見山:“和我交往嗎?”
鹿露相繼表露出“震驚”“訝然”“尷尬”“苦惱”的表情:“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埃伯特無意義地做著手勢:“我以為我們相處很愉快。”
“當然,你就像我的兄長一樣。”鹿露擺出悲傷的樣子,“我是獨生子女,連堂哥和表哥都沒有,我一直希望有個哥哥能教我打球。噢——”
她雙手捂住臉孔,難過地看著他。
埃伯特的臉好像凍僵了幾秒鐘,但快速眨動的眼睛出賣了他飛快運轉的大腦。
“呃,是的——”他好像做出了明智的取舍,“也許我們更適合做朋友。”
鹿露展開笑容:“真高興你也這麼認為。”
她是一個富有慷慨的朋友。
他是一個有王族頭銜的朋友。
多棒的人脈,他們當然應該繼續做好朋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