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露沒精打采地回到家裡,把自己關在影音室和狗一起看電影,算是度過一個正宗的假期。
林泮進去送了兩回點心,看她興致不高,想想道:“劉女士上午來過一趟,問您晚上有沒有空。”
“乾嘛?”鹿露問。
他道:“快到年底了,各個部門選舉在即,穆麗議員今天有一個和社區的對談會,她想邀請您一道出席。”
鹿露擺擺手:“我才不去,12月我有一堆的會要開,省點力氣下個月用。”
林泮頷首:“好的,那我去回絕了,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嗯?”她拿起一片巧克力塞嘴裡,納悶地問,“什麼意思,你要出去?”
林泮道:“是的,晚上有些事。”
鹿露看看表,下午四點多鐘了,照理說,林泮的工作時間是上午八點到下午六點,但助理這份活兒基本24小時待命,他也是這麼乾的,隻有她出門的時候,他才偶爾出去辦點私事。
晚上屬於下班時間,他不管做什麼都和老板無關,何況還提前報備,不同意就說不過去了。
鹿露也沒有不同意的意思,就是有一點點……一點的好奇:“出什麼事了嗎?要不要我幫忙?”
“見個朋友。”林泮道,“他托我在霓虹市買了點東西,我送去給他。”
幫朋友代購,和朋友見麵吃飯,都是最最合情合理的社交行為,鹿露不好攔,當然也不想攔:“好吧,早點回來哦。”
林泮垂下眼瞼:“好。”
得到了老板的允許,剩下的就是完成本日工作:提醒鹿露晚上可以查分,和老吳溝通兩句,答應他幫忙問問柏澈以前的醫院,和恭子開視頻會議,核對家具清單,CC和男友和好了,請他參謀聖誕節的禮物……
大約六點多鐘,備忘錄的待辦項目全部打上了勾。
林泮換了身衣服,出門赴約。
喬納森約的地點在一家名氣不小的清吧,正值晚高峰,路上有點堵,到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這個點兒是許多人下班放鬆的時候,巨鯨市的氛圍也是喜歡回家前喝一杯,門口停滿了車,人來人往,喧鬨非凡。
男男女女挽著大衣,提著公文包,不是互相抱怨,就是和耳機對麵人battle。
“那個老東西實在太煩了,報表斃了我兩次。”
“她憑什麼這麼對我?”
“是的,我不回來吃飯了,和朋友喝一杯,不用等我。”
“現在是下班時間,OK?哈,加班?”
這樣煩躁與舒緩並存的下班時光,真的是久違了。
林泮停住腳步,按照指示牌走到二樓,推門進入包廂。
比起一樓的熱鬨,二樓的包廂安靜很多,每一間的空間都不大,隻有一張四人座的小圓桌,麵朝舞池的方向是一扇可升降的玻璃,喧囂中騰出了清淨。
喬納森已經到了,麵前一盤沙拉和一杯紅酒,看見他過來,懶洋
洋道:“自己點,你還沒吃晚飯吧?”
林泮搖搖頭,打開菜單點了份意大利麵,酒水則是簡單的無酒精莫吉托。
“乾嘛呢,下班了還不喝酒?”喬納森搖搖頭,拿起酒瓶給他倒半杯,“今天不醉不歸。”
林泮道:“我沒有喝醉酒的習慣。”
醉酒是一種放縱,可他並沒有放縱自己的資本,還是維持清醒比較好。
“你不好奇露露和我說了什麼嗎?”喬納森誘惑他,“喝了我就告訴你。”
但林泮得體地回絕了:“我對雇主的私事並不好奇。”
他將拎來的紙袋放在一邊,“這是你要的東西。”
“謝謝。”喬納森也不勉強他喝,自顧自拿起酒杯輕啜,“我和露露商量好了,以後還是朋友。她允許我扯虎皮當大旗,擋點麻煩。”
這話不好接,說恭喜不合適,說想開點也有些無力,林泮隻能禮貌地笑笑:“是麼。”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為什麼要籠絡你麼,很簡單。”喬納森道,“我還想和她在一起。”
林泮抿住唇角:“我恐怕幫不上你。”
“我知道,感情的事,彆人想幫也幫不上,我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喬納森看向他,閒閒道,“喝喝咖啡,聊聊天,就這麼簡單。”
林泮蹙眉。
“你的表情好像在說‘你怎麼會缺朋友,肯定有彆的目的’。”喬納森失笑,“首先,我承認和你是鹿露身邊的人有一點關係,但撇開這一點,你本人也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難道你不這麼認為麼?”
“我並沒有任何過人之處。”林泮平靜地回答。
“真是一點都不意外的答案。”喬納森半倚欄杆,眺望樓下的樂隊,女吉他手哼唱民謠,溫柔繾綣,“你以前沒什麼朋友才給了你這樣的誤解,但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容易惹同性嫉妒,他們可能不會明著表現,孤立卻肯定少不了。”
林泮啞然。
他從不覺得誰嫉妒他,可孤立的確貫穿了他十幾年的人生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