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納森在元旦的下午到達了挪威,入住度假彆墅。
鹿露不在,她吃過午飯就去坐船看鯨魚了,要到晚上才回來,他便不慌不忙地找一間空客房,泡個熱水澡補覺。暖氣很足,床鋪很軟,空間很安靜,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了兩人分手的正確性。
作為情人,總要儘職儘責早點出現,尤其她那麼寂寞,可喬納森自己就不累嗎?他也很累,昨天回到家已經淩晨兩點多鐘,早晨六點就起床趕航班,頭等艙再舒服也不是休息的地方。
長途跋涉後就去見她,需要莫大的愛意。
他們差一點,雖然稍稍努力就能填補這一點的空隙,但次數多了,總會有一絲勉強。
退回到朋友的階段,喬納森卸掉了壓力,反而能夠鬆弛地對待這段感情。
這和他最初的設想不謀而合了。
喬納森了解自己,他不會為一個女孩付出全部的人生。他本質上是一個自私且自戀的人,隻相信靠自己才能真正過好這一生。當然,有得必有失,始終把自己放在首位,也就注定對方也不會以他為先。
他認清現實,並且接受,於是之後的規劃全都朝情人的身份推動。
鹿露是一個意外。
她沒有看懂他的處事,把他當做男友對待,喬納森必須承認,他被她打動了,不知不覺付出了更多的愛,換做旁人,可能就是一段佳話。
但現實不是偶像劇,哪有這麼好的結局。
他心生感激,也倍感壓力。
幸虧她不久後便明白,在他身上得不到想要的東西,遺憾離去。
這很好,但也不夠好,喬納森並不想失去她。
同意她分手的建議,僅僅是因為他知道,年輕女孩打定了主意很難回頭,越阻攔越堅決。
他選擇成為“朋友”,讓彼此更舒服一點,也在等待更好的機會。
目前來看,她並不抗拒他們的朋友關係,對他也還有保護欲。
保護欲是什麼?
是善良,也是占有。
人們對路邊花花草草的愛護,肯定比不上對自家花園的愛護。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他曾經是她私藏的名貴珠寶,是她重要的寶物,現在雖然放手,願意讓他到博物館展出,卻未必願意讓他被彆人所擁有。
喬納森在某一刻察覺到了這點。
他決意三緘其口。
鹿露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到,這點情緒被她意識到了,她會舍棄掉。
唯有等她得償所願,他才有機會。
應該快了吧。她已經意識到身邊有一個完全滿足期待的人,不,或許顛倒了因果,是他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需求完全能夠被實現。
原本以為卷麵隻有100分,他做到120分,她這個閱卷人才發現自己能要求更多。
真不給其他人活路啊。
喬納森漫不經心地想著,淺淺打了個盹。
再醒來,外
頭有淺淺碎碎的說話聲。
他披衣出去,探頭查看情況。
鹿露正在發脾氣,數落她最看重的家夥:“你是什麼南瓜腦子,早晨既然不舒服就該休息,又和我出去吹冷風,這下好了感冒了吧?笨死你算了。”
林泮戴著口罩,甕聲甕氣道:“抱歉,連累您這麼早回來。”
鹿露叉著腰,快把白眼翻天花板上去了:“懶得和你爭,快回去睡覺。”
她扭頭,正巧看見倚門而立的喬納森,頓時驚喜:“你來了。”
喬納森張開手臂,和她淺淺擁抱:“嗯,來了。”他掃了眼垂眼的林泮,故意道,“我有多穿一點哦。”
鹿露拍他:“不要欺負他。”
“好好,隻準你欺負。”喬納森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酸味,“我就去關心一下好了。”
他鬆開她,走到林泮跟前,抬手摸摸他的額頭:“唷,發燒了?帶藥沒有。”
“帶了。”林泮側頭,不理這看好戲的家夥,“我去吃藥休息。”說是這麼說,後麵卻跟著一串,“飲水器開著,溫度剛好,放一會兒就涼了,冰箱裡有吃的,我叫服務台七點鐘送晚餐過來,外麵雪很大,宵夜……”
“停!”鹿露聽不下去,把他推進房間,“這是在酒店,我不會餓死的,你快去休息。”
林泮看看她,再看看喬納森,這才轉身回房間。
喉嚨的沙啞和乾澀已無法壓抑,他低聲咳嗽了兩下,拆開隨身帶的醫療包,拿出準備好的藥品吞服。這次的病情來得突然,大概是因為心事太多,長途跋涉後卻沒能好好休息,挪威的天氣也實在太冷,身體不適應,早晨就有些不舒服。
他以為是水土不服,沒當回事,結果陪鹿露在甲板上觀鯨,來來去去取東西出了汗,被冷風一吹,就沒能抵抗住。
要早點好起來啊,他對自己說,如果連陪伴她都做不到,真的就沒有價值了。
林泮想著,設定好浴缸的水溫和熱度,忍著疲憊和四肢酸痛,慢慢把自己浸到熱水裡。
沒有洗很久,暖和身體後便起來,簡單但仔細地清潔身體,刷牙護膚,含兩口水慢慢吞咽,這才躺回被窩。
好累。
腦袋沾到枕頭,意識就徹底躺平,連夢都沒有一個。
他不知道,鹿露吃過晚餐就端著一盅熱粥進來,看他睡得正沉就沒有喊醒他,盤腿坐上了床尾凳,托腮發呆。
“乾嘛呢?”喬納森推開門縫,輕聲問,“好點沒有?”
鹿露拿過旁邊的體溫槍,朝他“biu”了下。
39°2。
“燒這麼厲害?”喬納森意外,走進來看是什麼情況。
他比鹿露有生活經驗,熟門熟路地打開醫療包,看他吃了什麼藥:“怎麼吃的綜合衝劑?”
鹿露忙問:“什麼意思?”
“廉價藥。”喬納森說,“感冒發燒拉肚子都能治,效果一般。”
鹿露還真沒看出來,接過他
手裡的藥盒翻來覆去:“怎麼會呢。”
“他自己的藥吧。”喬納森道,“你的醫療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