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納森:“……”這人真能自虐。
他簡明扼要:“回去,睡覺,不然我就把鹿露叫醒。”
林泮:“她在睡覺。”
“沒得商量。”喬納森道,“坐下,一會兒吃完回去睡覺。”
林泮蹙眉:“我已經好了。”
“你怕什麼,休息兩天就會失業嗎?”喬納森把切好的黃瓜塞嘴裡,順便遞給他兩片,“生病還不知道撒嬌,你是超級機械人啊。”
林泮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不會吧,你沒看過《超級機械人》?”喬納森有些難以接受,“我隻比你大四歲……嘖,你吃雲吞吧,我看到昨天酒店有送過來,找到了。”
他拆開酒店的外送盒,裡麵有新鮮的生雲吞,乾麵條,湯圓,一次性煮鍋,湯底料,分格配菜,還有一些水果零食,顯然是針對中國客人準備的夜宵套餐。
這不需要費什麼功夫,煮鍋打開,倒進湯料和雲吞,等熟就能吃了。
喬納森直接端到他麵前,自己飛快做了頓沙拉。
林泮看確實不需要他做什麼,老實坐下,等雲吞煮好了慢慢吃。
什錦口味,有蝦仁、豬肉和香菇幾l種,每一個都不大,剛好一口吞,溫熱爽滑的麵皮混合肉的鮮香慢慢滑入喉嚨,有種熨帖的幸福感。
林泮沉默了會兒,忽然問:“為什麼要押我?”
喬納森對他釋放善意,即便真的有惺惺相惜的性格緣故,更多的也是某種目的。他曾經困惑自己能幫他什麼,現在卻明白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喬納森說,“你對自己沒有信心,我有。”
林泮沒有作聲。
喬納森看看手表:“還有十分鐘,我長話短說。”
林泮抬頭,安靜地等待。
“你反對第三者嗎?”他開門見山。
林泮問:“我的答案很重要嗎?”
“當然。”喬納森說,“假如你不接受,我們就真的隻能做普通朋友了。”
林泮莫名笑了,半晌,道:“我忠於我所選擇的人。”
喬納森揚眉。
“我沒有過‘家’,對它沒有想象。”林泮平靜道,“她說家裡有幾l個人,我就接受幾l個人。你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才選中我的嗎?”
“一半一半吧。”喬納森吃掉盤子裡的沙拉,這就是他今天十二點之前所有的份額了,這麼想,剩下的一點雞蛋都顯得無比美味,“你聰明但好相處,也沒有排他性,完美的夥伴——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勝率,鹿露喜歡你,這是最重要的
,如你所說,‘她’才是這個家的核心。
“還有,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糾結什麼,但看開一點吧,我看了人類婚姻曆史什麼的書,21世紀的女性都流行晚婚。”
他看林泮吃完,把盤子收走,“等她結婚,我們都老了。”
林泮怔住。
“我走了。”喬納森拿起掛在門口的大衣,“好好休息,愛自己才知道怎麼愛彆人。”
林泮抿住唇,起身送他:“路上小心。”
喬納森揮揮手,大步走向外麵的風雪。
林泮注視著他的背影,忽然發現世界真的很奇妙。他一生所想,不過片瓦遮身,阻擋最冷的風雪,喬嶼森卻寧可放棄安穩的屋簷,冒著風雪前行。
他們是當下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
鹿露呢?
擁有這座房屋的主人,又在想什麼?
她才是決定誰能留下,誰被趕到街頭的人。
一念及此,身體愈發疲憊。林泮低低咳嗽兩聲,抓緊時間幫鹿露預定好早午餐,找到昨天吃的藥物,繼續服用一份,漱口刷牙。
沒有回到原來的房間,他重新找了間客房,把自己埋進柔軟的鵝絨被。
唉,挪威的冬天可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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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納森坐雪車到度假村門口,換乘自己的保姆車。
經理人比爾遞過一杯加冰美式:“早。”
喬納森瞧他眼:“通宵?”
比爾攤攤手。
高定秀場集合了全球最頂尖的時尚品牌,他們混時尚圈的哪裡能錯失這樣的機會,從落地開始就連軸轉應酬。喬納森要不是陪鹿露,也是一樣的行程。
“你怎麼樣?”喝了個通宵,比爾仍舊神采奕奕,各行各業混出頭的人,精力多多少少比人強些,“順利嗎?”
“順利。”喬納森躺倒,“我還能住過去,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比爾笑了,也很佩服他這點,但亦有擔憂:“能長久麼?”
喬納森不答反問:“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這麼多人願意接受開放式關係?”
“因為人容易喜新厭舊?”比爾猜測。
“不不,根據婚姻調查報告,堅持開放式婚姻的人認為,短暫的□□關係隻能算外遇,不能算家庭的一份子。真正有益的第三者能夠使婚姻保持新鮮感和流動感。你知道的,最大的婚姻殺手是無聊,你對著我,我對著你,一成不變。”喬納森慢悠悠道,“三個人就不一樣了,想獨處的人可以獨處,想比較的時候有嫉妒,多有意思。你覺得呢?”
“我是一個理性的人,隻認為婚姻和權利義務有關,愛情是另一回事。”比爾說著,忽然問,“等等,什麼婚姻調查報告。”
喬納森戳進吸管:“美藤社會學院新發表的兩性論文,不長,也就三百多頁,怎麼樣,要不要推送給你?”
“免了免了。”比爾敬謝不敏,卻道,“說起來,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麼事?”
“你這麼聰明,乾什麼老說自己沒有才能?”比爾不解,“總不是喜歡媒體給你的‘花瓶’頭銜吧。”
喬納森笑了:“我怕自己十全十美招人嫉妒,老天看不下去收了我,那不是很冤枉?”
比爾無語。
“開個玩笑,其實我隻有一點小聰明。”他注視著杯中沉浮的冰塊,慢悠悠道,“也許哪天就翻車了,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