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紀韞章懷疑自己大晚上可能神誌不清, 否則怎麼會聽到兒子說，小櫻櫻是他妹妹的女兒。
他妹妹不就是他親閨女，紀明洵在說什麼胡話？
老爺子乾脆把手放在兒子額頭, 看他是不是燒傻了而不自知。
“爸, 我沒有胡說。”
紀明洵有些無奈看著老父親，原本想等結果出來再告訴他老人家, 免得空歡喜一場，沒想到老爺子自己也有所察覺。
“我應該找到妹妹了。
這下輪到紀韞章傻眼, 等了二十幾年，到了今晚兒子不聲不響, 就告訴他閨女找著了？
不行得緩緩，他心臟受不了。
“你是說真的，沒蒙我？”
恍惚片刻後，紀韞章抓著兒子的手，神情有著掩飾不住的動容。
“這是妹妹的照片，您看看, 她名字叫許清意。”
紀明洵把抽屜裡的照片遞給老爺子。
“隻是DNA鑒定結果還沒出來。”
紀韞章特意戴上老花鏡, 照片上的人明眸皓齒，瞬間讓他想起妻子年輕時的模樣。他枯瘦的手不斷摩挲著照片, 眼眶忽然有些微微濕潤，嘴裡念叨著。
“姝姝長得真像你媽媽，錯不了絕對錯不了。”
紀明姝，是他給小女兒取的名字，原以為到他閉眼那天，都沒有喚這個名字的機會。
“不用看那什麼報告，趕緊給我把你妹妹接回家，或者我們一起去。”
一陣傷感過後, 紀韞章心情平複下來，湧現更多的是長達多年的思念與喜悅，老爺子此時顧不得還在深夜，催促著兒子安排航班。
人老了就跟個孩子似的，紀明洵有些哭笑不得安撫父親，接著把這次去江市尋找妹妹的前因後果全盤拖出。
得讓老爺子有個心理準備，妹妹對紀家態度實在算不上熱衷。
如果說他曾經還抱有僥幸心理，那麼看到妹妹這些年經曆時，他隻剩下滿滿心疼。
陳顏不擇手段把孩子帶走，就絕了讓她回來的念頭，萬幸的是許清意的運氣好，最開始被山腳下一對夫妻所救。
二人結婚多年無子，想抱個孩子養老送終，結果後來懷孕了，夫妻倆養兩孩子有些吃力，但還算有點良心，摸黑把許清意送到市裡福利院門口，沒讓她流離失所。
許清意後來才被許家夫婦收養，可惜他們在她高中時又意外去世。
這些年許清意都是自己一個人撐過來的，如果她不自立自強，冷酷果決，紀明聿怎麼可能會在商務宴上遇見她，也許紀家一輩子都無法得知她的消息。
夜裡的星空萬籟俱寂，書房裡的父子倆也是相顧靜默。
“都是我這當爹的不好。”
紀韞章深深歎氣，作為丈夫沒有守護好妻女就是最大的失責。
“爸彆這麼說，往事不可追，咱們要朝前看。”
紀明洵哄著父親，大半夜的老爺子要是自責個好歹出來，家裡又是一團亂。
“清意回來了我們應該高興，往後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彌補，你要好好保重身體才行。”
眼看夜也深了，紀明洵隻想讓父親早點休息，彆胡思亂想，事情可以明天再商量。
紀韞章腦子有些暈乎被兒子送回房間，等窗外溫柔月光漫進博古架時，老爺子忽然拍了拍枕頭。
等什麼等，他等不及了，紀韞章趕忙叫來老管家劉叔，讓他定明天一早飛往淮城的機票。
“老爺這……”
劉叔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家老太爺行程匆匆是趕去哪裡。
“明洵告訴我，姝姝找到了。”
麵對跟了自己半輩子的老管家，紀韞章絲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
“太好了老爺，我這就去！”
劉叔聽到瞪大了雙眼，笑容爬上嘴角，衷心為老爺子高興。
紀韞章擺手讓老管家趕緊去辦，隨後在原地轉了轉圈。
他是答應兒子不會衝動去打擾閨女，可沒說不去見人，偷偷去看看總是可以的。。
閨女性格冷，但生的雪團子一看就是乖巧可愛的崽，和小外孫女培養祖孫情簡直是一舉兩得的事。
不得不說，紀明洵和紀韞章不愧是親父子，連“策略”都一模一樣。
越想越充滿乾勁，紀老爺子這下頭不暈眼不困，開始整活起來。
也不知道三歲多的小囡囡喜歡些什麼，他拿不準便按照喜好都收拾了一點，準備明天打電話問問老朋友。
清晨天剛蒙蒙亮，精神煥發的紀韞章早早就起來，特意穿了樸素無華的老年裝，頭戴灰色帽，腳踩棉布鞋，拎著小行李袋就踏出房門。
“爺爺你去哪裡？”
會客廳裡，小紀霏正在地毯上拚樂高，看見爺爺連忙丟下手裡玩具跑過去。
不過小家夥揉揉眼睛，發現爺爺今天有點不一樣，具體也說不上來。
“小霏這麼早過來了，你大哥呢？”
紀韞章摸摸小孫子的腦袋，侄子兩口子都忙，侄媳婦更是典型的女強人，大多數時候小紀霏都會被送來老宅。
“大哥忙。”
小紀霏乖乖回答，眼神天真。
“哼，我看他是不知道哪玩去了。”
紀韞章對大孫子的德性門清，從前嘛可能會口頭教育幾句，現在他已經沒空管了。
愛咋咋地，他還忙著和家裡小囡囡培養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