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枝目光落在江梵和她交疊的手上, 她的後背貼著江梵的身軀,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透過來,氣氛曖昧。
見蘇枝沒吭聲, 江梵又軟著嗓音問了一遍:“行嗎?”
江梵可憐巴巴的語氣並沒有喚起蘇枝的同情心,她毫不留情地用肩膀頂開江梵貼著她後背的身體,沒什麼好氣道:“不行!”
轉過身, 蘇枝看著江梵:“我有什麼必要通過你的好友?”
江梵似乎早有準備,笑道:“你還欠我五十塊。“
那五十塊是之前江梵買的藥膏,當時她轉給了辛秘書,結果辛秘書沒收, 第二天又退了回來。
蘇枝沉默了一瞬:“我拿現金給你。”
江梵梗了一下,她忘了還有現金這個東西。
頓了頓,又問:“為什麼不願意通過我的好友?”
蘇枝覺得自己要是不說個所以然出來,江梵能一直打破砂鍋下去, 直到打破到她滿意的砂鍋為止。
蘇枝語氣平靜:“頭像看了惡心。”
這算是一半的原因,一看到江梵的那個護身符的頭像,她就會想起鐘晚跟她說過的話。
也許鐘晚說的話一真九假, 也是因為鐘晚參與過江梵的青春時期, 才能造的成假。
江梵皺眉:“頭像?”
江梵突然想起來, 那晚蘇枝放給她聽的錄音裡,鐘晚的確說過類似的話。
當時的江梵心裡全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以及認為蘇枝鬨脾氣的原因, 是因為那些無稽之談的謠言。
蘇枝抬了抬下巴:“怎麼?彆告訴我說,你忘了那個護身符是鐘晚送給的。”
江梵:“不是。”
蘇枝看著她, 沒說話。
江梵繼續道:“那個護身符是我自己親自上五塔山去求的,小的時候我養過一隻貓,後來……“
江梵頓了一下,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心輕皺一下又迅速展開,“後來它死了,我給它火化之後送去五塔山安葬。”
蘇枝知道五塔山,S城有名的寺廟。
五塔山寺後麵有一大片的墓堂,無論是寵物還是家人,都可以選擇供奉在墓堂之中。
離佛祖近一些,感受佛法熏陶,也能早登極樂。
算是活著的人的心裡安慰。
所有安葬在那兒生靈的家人都會得到一枚護身符。
江梵的那枚護身符便是這麼來的。
蘇枝一下子明白過來,恐怕又是鐘晚的話術。
那晚鐘晚的話裡到底有幾個字是真的?
蘇枝抿了抿唇,又鬆開,定定地看著江梵:“就算不是鐘晚給你的護身符,但所有人都覺得那個護身符是她給你的,不是嗎?而且,當時也是她陪你一起去的五塔山吧?”
江梵:“不是陪,是我到五塔山的時候,鐘晚已經出現在那兒。”
蘇枝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沒有護身符,你和鐘晚之間門的回憶也還有彆的。她和你一起打過網球,可我卻連你會打網球都不知道。知道你喜歡畫畫,還有你困倦的時候愛嚼薄荷葉,你還記得嗎?你跟我說你最討厭薄荷的味道。”
蘇枝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被壓抑的情緒替代:“這些事情,我想起來就覺得膈應!“
江梵不想再被蘇枝誤解一絲一毫,她必須要解釋清楚。
“我從來沒有跟鐘晚一起打過球,後來不再繼續打網球,是因為我後來手腕受傷,不能進行劇烈運動。“
那會兒江梵打網球的對象,都是網球場的陪練。
鐘晚怕累又怕熱,從來不會在白天的時候站在太陽下麵。
“我並不喜歡畫畫,是因為我父親希望我去學藝術,才不得不拿起畫筆。”
青春期的江梵為了讓父母滿意,無論讓她做什麼她都會照做,隻希望能得到他們的肯定。
畫畫也是江父的意思,他認為家裡應該出一個藝術家,就讓江梵去學畫,從未考慮過江梵本身的意願。
“還有我真的很討厭薄荷的味道,嚼薄荷葉產生的刺激會在味覺上帶了痛楚,也會讓我長時間門的提神。高中那段時間門我是為了能考上最好的大學才不停的靠著薄荷葉維持清醒去刷題。”
直到被綁架之後,江梵突然清醒過來,父母的肯定不會讓她變得更加幸福,她需要的是能握在手裡的東西,而不是父母施舍給她的那點微不足道的愛。
也是從那一刻起,江梵決定要拿到原本就該屬於她的東西。
無論是江家的公司,還是江家的財富。
父親不給,她可以自己拿。
江梵握住蘇枝的手腕,很想將她拉到懷裡緊緊抱住。
可是她不敢,這樣做的話,蘇枝會討厭。
“你相信我。”
江梵最近夜裡總是在做夢,夢見蘇枝跟彆人在一起的畫麵。
每每夢到這裡,她都會一身冷汗地驚醒。
之後便再也睡不著,隻能去洗個澡,依然失眠到天亮。
江梵的解釋蘇枝沒有不信,反而因為對江梵足夠了解,所以更加知道,此刻江梵說的都是實話。
但那又怎麼樣呢?
她們之間門到今天這個地步,皆因她對江梵不夠了解。
兩年的時間門,她知道江梵口味上的所有喜好,知道江梵在床上時的所有情緒,也知道江梵會因為什麼高興又會因為什麼生氣。
可她卻對江梵的從前一無所知。
但凡江梵說過一句,她便敢大著膽子多問一嘴。
可沒有。
她和江梵的心像是兩個並行的線,從未有過交彙的時刻。
蘇枝心頭湧起一陣煩躁,冷冷看著江梵:“鬆開。”
感知到蘇枝情緒突然的低落,江梵依言鬆開手,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蘇枝冰冷的眼神看向她:“江梵,無論從前過去,我們之間門多少誤會又或者全是誤會,我也不想追究了。每次提及,都會提醒我一次,那段時光的荒唐與愚蠢,所以,彆再提了。”
江梵心頭一震,眼看著蘇枝打開門走進去,沒有再回頭。
回到會場,蘇枝坐回到位置上,跟被她拋下的沈夢道歉:“不好意思啊,沈老師。”
沈夢笑容嫵媚:“枝枝怎麼又叫我沈老師啦,我才沒有那麼小氣呢!”
看到蘇枝的眼眶有些微紅,沈夢有些擔憂地問:“不過枝枝你還好嗎?”
她不知道江梵拉著蘇枝說了什麼,但看蘇枝的表情也知道,應該不是很愉快的對話。
也是,前任的關係,沒有幾個會愉快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沈夢眼底一黯,也透出幾分不爽的情緒,轉過頭剛好看到回到會場中的江梵,狠狠瞪了回去。
感受到沈夢的視線,江梵略微狹長的眼形輕輕眯了眯,與沈夢對視。
半晌,表情冷漠地轉身,回到二樓。
在二樓包廂的鐘晚看著江梵和蘇枝一前一後地回到會場,攥著香檳杯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她們複合了嗎?
鐘晚心裡著急又發慌,那個姓蘇的繞那麼大一圈就是為了讓江梵低頭,如今江梵在她麵前連尊嚴都不要了,姓蘇的肯定不會放過拿捏江梵的機會。
一旦兩人對外宣布訂婚,她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鐘晚牙根緊咬,江梵的警告猶在耳邊,她現在的確不敢輕舉妄動。正心煩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屏幕上鐘耀的名字,鐘晚沒好氣的接起來:“你乾什麼吃的?怎麼這麼快讓江梵知道昨晚是你動的手?!”
鐘耀打過來是因為下午一群國稅局的人突然出現在他的公司,將所有的資料和賬本還有電腦悉數扣押,說要查稅。
他的公司雖然隻是個掛名鐘家旗下的小公司,但鐘家的公司,誰敢一聲招呼都不打隨意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