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者誕生起,它似乎就與這些人類的書籍聯係到了一起,它生而為此著迷。
而或許也是因為這些的緣故,它其實並不抵觸人類,隻不過是天生的孤僻喜靜讓它無論是妖怪還是人類都不喜歡接近,但當興趣產生之後,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委托妖怪開始第一次如此認真的觀察人類,這對於它來說是一個全新的體驗,也給它帶來了許多從前未有的感觸。
坦白來說,一開始對於這個名叫傑森的孩子,它心中的情感是有著一定的移情作用的。
他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妙,正好在它將藏書室的書儘數讀完,可以做到分出注意力的時候,不然也許它不會對於這個人類投下目光,而是將所有的心思都投放在那浩如煙海的書籍中。
但每一份緣都是起於微小的、巧合的開端,而後締造出再難割舍的濃厚連接。
它最開始隻是在觀察傑森對於那些書籍中它還無法好好理解的語段的反應,通過人類對於書籍的情感來增加自己的理解,但很快,它的注意力就偏移了。
它開始不再隻是注視著這些反應,像是對待工具一樣僅僅看著表麵,而是真正的將目光投向了名為傑森的這個人類。
者開始將關注的重點從書籍中的語段引發傑森怎樣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他怎樣因為這些產生情感,又喜歡哪本書、哪段話,它開始關注起了他的一切喜怒哀樂。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它才恍然察覺,自己對於這項“人類”的活動所傾注的專注力完全不亞於自己最為之傾倒的名著時的投入,甚至更甚。
它開始一本全新的書,並投入了極大的精力。
者的精神力無疑是極為強大,它也是極為聰慧的,這本就是依托最為頂尖的智慧而誕生的妖怪,它是一個智者。
在那些年的持續投入的觀察中,它開始為傑森的這個人類構建起一本書,一本代表著這個人類的書,這是一個花費了它極大的精力與很多積攢的力量的過程,不過力量對於它來說充盈又不重要,它更看重這個無比奇妙的體驗。
它開始讀懂自己曾不理解的那些書籍中的片段了。
人類的智慧、情感、思考真的是非常非常令它著迷的存在。
我開始真正喜歡起傑森了,我要擁有自己的書了,它想。
在又一個午後,它坐在與傑森第一次見麵時的那個位置,在心中的默數到了最後一個數字之後,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樣,抬頭看向被推開的門,以及輕車熟路走進來挑選書籍後坐下的傑森。
不過這一次它沒有遠遠地坐在書架上,也不是像之前一樣僅僅是靠近了不遠的一段距離,坐到傑森對麵的椅子上。
在一些它現在依舊無法準確描述出的情感的觸動下,它悄然站起身,從書架上一點點走下去,就如同踏在空中看不見的台階上一樣。
而同樣也無人看見的,還有那個放下兜帽,臉上
帶著半哭半笑麵具的小人。
它無聲無息地走到那個正在看著手上的書籍,無比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他看不見的妖怪的少年,他已經和它初見時那個孩子有了很大的變化,在這些年也長大了很多。
他變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有變。
者最終靠近到離他隻有短短幾厘米的位置上,這個高度剛好能平視著看見他藍色的眼眸,那片天空一樣美麗的顏色也許永遠不會出現它的身影。
者的腦海中難得漫無邊際地想著,隨後它靜靜地與傑森額頭相觸碰了一瞬,輕柔地就像是一絲微風拂過。
“你好,傑森,我的書,很高興認識你。”它在心中低語道,為眼前的呃人類獻上了祝福與承諾。
短暫的觸碰隻有一瞬,但它卻覺得直到下個世紀,直到這個藏書室最終都消失,它也許都再也不會忘記。
噢——它已經開始為傑森短暫的生命結束後,它會經受的悲傷而感到些許難過了。
真是奇妙啊,這些情感。
隨著麵前的畫麵與情感如同褪去的潮水一般失去色彩與模糊,夏目沉浸在其中的意識也逐漸清醒,聽見了身邊提姆正在叫他的聲音,似乎還有貓咪老師的聲音。
“夏目?夏目?”提姆的聲音有些模模糊糊。
“他又看見了哪個妖怪的記憶吧,彆喊了小鬼,他馬上就要醒了。”等到貓咪老師被提姆的喊聲鬨得不耐煩地開口說話的時候,夏目已經能清楚地聽清了。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靠在椅子上不知道睡了多久,站在身邊的提姆正投來了擔憂的目光。